第二十七章
李勍低头看着林金潼拉着自己的手指,指节微曲, 抓着自己的手, 稍微拨一下就能轻轻拂开。
可视线上移,又触碰到林金潼有些无助的目光。
若他在自己府上,给他找个通房丫头来这事儿就算解决了。说不定要不了多长时间。
但林金潼现在还冒充着瑞王府郡主。
且李勍忽地忆起,黄道长曾叮嘱过,林金潼的寒疾,只能以至阳之物缓解。至阳之物有裨益,至阴之物有弊害。便是说不能碰女人。
给他找通房丫头是行不通了。
四海为家的孩子,过去也没人教导他这些。
李勍感受到他拉着自己手心的湿润热度,求助似的,低声道:“很难受么?”
“嗯……”几乎像是呜咽出声。
“我教你,金潼,手,握着。”
“哪里,这儿L么?”
“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最清楚。”李勍站在一旁,只动口,交代他如何去做,林金潼学这些倒快,李勍怎么说,他怎么弄,很快找到办法,林金潼侧身躺着,身上带着衾被,一只手还抓着李勍的,口中不时溢出一声委屈的“四叔”,带着轻嗯声。
李勍听在耳朵里,怎么听都不对劲,并非刺耳,只让他仿佛也起了火,格外难忍起来。李勍侧开目光,用平静的声音道:“心里想着什么,便喊什么。”
喊自己算怎么回事。
林金潼想起图画,想起书,又想起李勍,低声念:“四叔……”
李勍睫毛慢慢抬起,目光定定的:“你心里是想着我的?”
“嗯……”他将脸压在软枕上,眼睛浸染水光,目不转瞬望向李勍,“想四叔。”
李勍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这小孩算是彻底让王嬷嬷给教废了。
衾被下微微颤动。
不是不寻常的画面,可李勍不得不移开视线。
“你可以松开了。”李勍道。
“好……”林金潼听话。
李勍无奈低头:“让你松开我,不是松另一只手。”
林金潼摇头:“我不。”
说完拉着他的手更紧了,显然是倔。
少年不肯松开自己,李勍也没法子,没有做强硬将他拂开转身离去的事,而是道:“继续吧。”
“声音小些,”李勍提醒他,“你裴桓哥哥在外面。”
“嗯。”林金潼看过书,知道这有些见不得光,通常书里那都是黑灯瞎火,夜深人静才做。
他看着李勍,唇缝流露的变得轻而压抑。也就是片刻工夫,极快的一下,李勍的面孔在视线里清晰,再变得模糊。脑中如絮,绕成团状,不知章法,林金潼鼻间溢出轻哼。似有白光自眼前闪过,他刹那失神,忍不住闭上眼睛。
林金潼在发抖,但不是寒疾发作的颤抖。
相反,他感觉全身都有股热流在涌动,又好像全身的气力都消散了,可是舒服得过头,像是初学轻功,脚尖落在竹叶尖尖上摇晃。转瞬即逝的感觉让林金潼留恋,复又伸手去,还想再来一次。
李勍以为他要擦拭,递了手帕过去,却见他又来,李勍方才喝止:“停了。”
林金潼望着他。
李勍闻见一丝气味弥漫,道:“擦干净,换衣裳。”
林金潼:“哦……”
他照做,老师怎么教,他就怎么学,将手指也擦了,轻声问:“四叔,一天是不是就只能一次?不能两三次?四五次?”
“你还想一日几次?”
“不行吗?书上不都是一夜七次?”
“自然不行!”李勍声音高了些,“李煦都给你看了些什么书!”
林金潼闭了嘴。
李勍像他这么大时,因身份尊贵且得龙宠,胆子大的宫女直接爬了床。李勍定力强,不为所动地将人打发走。
他忍耐惯了,忍耐到了今日,从来不觉得忍耐有何难的,他骨子里天性便是隐忍的。
是近日才开始觉得,要养个人在身边了,自己的忍耐力好像已经到了边缘。
林金潼还在问:“那四叔说几日一次好?隔一日么?”
“隔一日也不好,你年纪小,此举对身体多有损,十日一次吧。”
林金潼不同意:“有损吗?我怎么觉得没损呢。”
这么好的滋味,怎么会对身体多有损,他简直纳闷。
“你年长还是我年长?听着话。”李勍看他眼睛还残留几分朦胧湿意,眼尾泛红,将他的汗湿的手拂开,“你那些书,我暂且给你没收了。明日别跟李煦上课了,跟我学棋。”
“下棋啊……”他面露难色。
李勍:“你不愿学?”
林金潼没吱声。
五叔教的东西,上天入地,可比下棋有意思多了,四叔讲的什么棋盘江山,这个局那个局,他是听不懂的。
但林金潼又怕拒绝上课,日后四叔再也不肯教自己了,为难地摇头:“不是的四叔,我愿意学棋。”
看他这么一脸不情不愿,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李勍懒得说什么:“收拾一下,将亵裤洗了,莫要让人看见。”说完,便直接转身走出光线昏暗的拔步床。
走出后,光线清明,那似有若无的气味也淡了,李勍手掌虚握,还残留着林金潼手掌的汗意。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身体紧绷着。
脑中一闪而过,是少年潮红的双颊,殷红嘴唇,喊他四叔。
这称呼……
实非礼义所允。
李勍走到书房,要将林金潼那些书给尽数没收,林金潼鞋都没穿好,就跑过去抢:“别全收了成么?”
李勍不为所动,推回他的手:“学了棋再还给你。”看得多了,杂念便多,还怎么学尔虞我诈?
“那四叔开恩,留一本给我吧……”林金潼伸手去拿底下藏着的一本,倒真让他抢回去了,飞快地揣怀里了。
林金潼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还算知道,那图画书叫秽书,是见不得人的。
李勍只来得及瞥见一眼,什么七十二?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书。
李勍:“什么书,我看看。”
林金潼一口:“我不。”
李勍摇头叹声:“……罢了,就让你留这一本。”
“谢谢四叔。”他嘴角一弯,松了口气。
李勍走出房门,看见裴桓抱剑站在院子里,朝自己走来。
李勍将书全部递给他道:“听了多少?”
裴桓接过抱着,低目道:“王爷,属下没听。”
听到林金潼让王爷教他时,裴桓就不敢再听了,走到院门角落,捂住了耳朵。
背后,林金潼赤脚追出来:“四叔又要走了么?”
“潼儿L,不穿鞋就别出来了。”李勍转过身,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好四叔,“回去将我给你的棋谱好生看看,认真看,明日我要考校。”
林金潼迈出来的脚,又慢慢收了回去,有气无力:“四叔慢走……”
裴桓将杂书都抱回了长陵王府,一一清点,有些还是明令禁止的禁书,世子胆大包天,竟胆敢用孔孟之书掩盖这样的秽书。
正欲把这些东西都扫进自己床底下,却听王爷出声:“放我书房里吧,改日还要还给他。”
这些书放在王爷书房,未免玷污。
裴桓却也只能照做,将杂书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底下。
王爷还道:“裴桓,你回去后,若看见他挑灯夜里看书,就将烛火都灭了。”
“是。”
此时,天痕走进书房。李勍抬首,听其禀报道:“王爷,岭南那边传来消息,事成了,岭南王已经撤回了通缉令。”
——半月前。
李勍命人在义庄中寻了一具和林金潼年龄身高相仿的无名男-尸,丢弃在林金潼逃生的河流中。
没几日,男-尸被人发现,已然泡得浮肿不堪,分辨不出面容。
衙门捕快将浮尸抬进岭南王府:“王爷您瞧,这是不是通缉的那刺客?”
岭南王看一眼就作呕,因嫡子一死,大受打击,满脸憔悴:“你是存心来气本王的!这般恶心,去,你们都去看一眼,跟刺客交过手,认得他。”
身旁数人都纷纷看了一眼浮尸。
旋即面面相觑,这样了,谁还认得出?
有人道:“这衣服的确是那刺客当日穿在身上的,我记得!”
另一人道:“在下那日便说,那寒潭他定然死路一条!想必是水下暗流将刺客尸体冲到了河中,流到了下游。”
如此便结了案,刺杀岭南王世子的真凶林少侠尸首已经寻到,东南西北的通缉令,一夜之间沦为废纸。
翌日上午,镇北侯府。
镇北侯韩肃与太子少师张仲达在书房商议,韩肃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征战沙场,孔武有力,说道:“成王前几日造访长陵王府,听说送了不少东西,长陵王收下了。张大人,这个长陵王究竟何意?”
张仲达思索道:“上回长陵王派人来送信,已是示好,既然成王送礼,我们也送礼。但我们不送长陵王。”
“那送给谁?”
张仲达老神在在,压低嗓音:“瑞王。”
韩侯爷蹙眉:“瑞王?他都快死了……给他送什么礼?”
“瑞王已届暮年,壮年不再,生机已为垂暮之状,太子作为晚辈,理当面至,亲以温情,再携几分千年人参之类的滋补之物以表孝心,有何不可?朝官也挑不出错处。近闻探子回报,长陵王每日皆往瑞王府,何不让太子直接至瑞王府如何?”张仲达微斟词句道,“不妨一并让韩小侯爷同行。”
“此事宜缓,勿需招元琅参与,”韩侯爷摇首,“瑞王儿L媳为丁氏之人,那丁家就是我带人去抄的。他儿L子李常为丁氏发声而亡,事关恩怨情仇,韩家出面不宜。既是如此,张师傅便伴太子至瑞王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