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诺佩α的一切智能设备均由密密尔之眼管理，”幕僚面无表情地说，“难道您认为我们能突破它的防卫吗？”

裴临雪遗憾叹气：“那现在确实不行。”

“我记得希诺佩学园在海底。”亚瑟若有所思，“具体多深？”

刚刚查过资料的幕僚幽幽地说：“2.53千米——那个深度的海水冲出来，没酿成大祸真是令人庆幸。”

裴临雪笑了，自豪地叉腰：“毕竟我和亚瑟在前面挡了一下嘛，减轻不少冲击力吧？”

“都送去治疗了。”

“哎呀还是太脆弱了，得操练，得操练。”

“……审判长，您没有接受改造的那半边身体也已经骨折了吧。”

“这个嘛，多喝奶制品就会自己长好了。”

“请不要因为想看热闹就耽误就医！”

裴临雪被幕僚半拖半拉地强行带走了。

而并没有受伤的亚瑟在这方面就自由多了。

并不是错觉，他的体质虽然从前就异于常人，在一众神殿骑士中也出类拔萃、遥遥领先，但现在居然已经超过了裴临雪。

“哎对了，亚瑟。”裴临雪又走回来了，她的幕僚用尽全力但也没能赢下力量对抗，只能跟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拖在她后面。

亚瑟向她颔首示意：“审判长。”

裴临雪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隐晦地问：“这个……是不可逆转的吗？”

所谓的“这个”，其实可以指很多方面。

譬如说是“成为沈时序的眷属这件事”，又或者是“能隔空感受分布在宇宙各处同僚们精神”……但亚瑟不必再问，就能从裴临雪的眼神中明白她的意思。

裴临雪问的是“臣服”这件事。

“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转变。”亚瑟实话实说。

裴临雪一拍脑门：“也对，我真是白问，你宣誓效忠那一刻肯定就已经满了。”

“但望潮说过，他最开始一直想杀死她。”

裴临雪倏地抬眼。

亚瑟平静叙述：“起初，只是有某种意志阻止任何他伤害自己‘主人’的行为；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便无法反抗地在清醒中一步步交出忠诚——所以，是的，它不可逆。”

——

一路搭乘海洋生物载具，沈时序紧赶慢赶重新回到学园时，两个boss已经打得你死我活了。

……也不太确切。

学园长在打学园，而学园主要的攻击目标则是周围到处乱跑的智鱼们。

沈时序抵达战场已经有一分钟了，但两个boss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出现，更没来攻击她。

这就很怪。

照理说玩家一进入某个范围，小怪啊boss啊就应该跟360°视野似的唰一下掉头展开攻击了。

“是那个吧，”沈时序自信道，“可以偷袭的设定。”

“您想偷袭哪一位？”大眼询问。

沈时序看着眼前两个体型差巨大的boss。

这还用选？柿子选软的捏，肯定是先打小的那个——血条都不是一个规模的好吗！

再说，看学园boss的仇恨值一直向着智鱼NPC们，就能很容易推断出一个理论。

“真相只有一个。”沈时序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公爵夫人的意识就在这一半的大地之神能量之中，现在她攻击鱼，是因为私人的仇恨而报复，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大眼：“确实，这是您刚刚从1号实验体身上食用又呕吐的部分。”

“……”被这样一描述就很怪了。

“您知道1号实验体能融合成功吗？”大眼自问自答，“那是一次融合。最开始和大地之神融合的是0号实验体——即那位母亲，尽管失败了，但学者们想看看母体对后代的‘爱’是否能矫正融合实验的不确定性。”

飘在水里看特效大战的沈时序越听越觉得耳熟，苦思冥想了几秒才恍然大悟：“EVA嘛这不是。”

真嗣能驾驶初号机就是因为初号机里残留着他妈的意识啊！*

说话间，又有一条智鱼从不远处高速游走，谨慎地离开地面老远，没有受到学园底部钻出的那些大手攻击。

当它途径一栋已经歪斜30°角的建筑时，一只色彩斑驳的大手迅雷般从建筑内破窗而出，五指大张抓向了它。

智鱼身体一扭，反应极快地调转方向进行闪避，但仍然被大手的指缝揪住了尾鳍。

大手紧抓不放，智鱼用力挣扎。

沈时序稍微往旁边挪了点调整自己的观众席位置。

短暂的僵持后，智鱼狠心割断一部分尾鳍脱离控制，歪歪扭扭地奋力向力场外游去。

那只从建筑内穿出的大手很快化作齑粉消散。

但在其他的地方，又有新的大手出现了。

沈时序目送着半残废的智鱼逃生，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说过有女的……呃，这个应该叫雌性还是女性美人鱼？”

“在学园中，只有学园长和他的克隆符合玩家分类的‘美人鱼’。”

“哦……等等，啥？”

“学园长和他的克隆。不过在进行克隆时，学园长更改了克隆体性别。”

“那她人……不是，她鱼……算了，她在哪儿呢。”

“因为不符合学园长的标准，正在等待销毁。”大眼顿了顿，善解人意道，“需要为您导航吗？”

沈时序看着满目疮痍的学园，不是很确定另一条美人鱼现在活着还是死了。

这么想着，她又看了一眼确定活着的那条美人鱼。

……………………嗯，这条其实也跟死了没两样。至少漂亮的那条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下水道版本。

顺便看一下学园的血条……没问题，很健康，完全可以再多撑一会儿。

保险起见，沈时序存了个档，高高兴兴跟着导航走了——总之，其他的都放一放，先看看美人鱼。

“那么，这两条路径，您更偏好哪一种？”大眼问。

沈时序查看它投影出来的两条路径——A路线简单明了两点之间直线距离，B路线弯弯绕绕还得爬上爬下——这还要选？

“当然是A。”

“了解。”

大眼关闭投影，带着沈时序直接闯入了战场中心。

——是的，尽管最短路径上一直有boss来回打架，但要玩家因为这就绕路？boss配吗？

刀山火海，天堂地狱，上到上帝下到阎王，从迪亚波罗到月总，哪个没被玩家拳打脚踢揍成小饼干过！区区一个大地之神——还分裂了——压根不放在眼里！*

学园长倒是一直想攻击玩家，但又被学园一次次地拦了回去。

沈时序大摇大摆穿过战场，翻滚三百余次后成功带着小半管血脱离战斗，直奔美人鱼的所在处。

——而且，这一路奔波是值得的。

沈时序看到美人鱼时，对方正在用一柄利器割开自己那条和学园长几乎一致的银蓝色鱼尾。

她的动作毫无迟疑，流出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汇入周围的海水之中。

切口足够深后，她将手指探入其中，挖出了一枚装置。

“定位装置，”大眼说，“我就是靠这个追踪到她的。”

听见声音的美人鱼倏地一下掉回头，看见沈时序后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沈时序飞快地用宇宙引力把她抓回来，严肃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美人鱼盯着她：“我知道你，沈时序。学园一直想将你带

来做实验，派了很多人去捉你。”

沈时序：“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派去抓捕的人都失败了。”大眼说。

沈时序：“噢。”

“那么，”美人鱼随意地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你也是和我一样逃出来的？”

“不是，”沈时序牢记自己的科技树大业，“我是来趁火打劫的。”

美人鱼上下打量她：“就算有密密尔之眼帮助，你也进不了最核心的房间，那需要他的样本。”

沈时序：？

“她说的是学园长。”大眼解释道。

其实沈时序疑惑的不是“他”——当然，这个也不知道——而是从“最核心的房间”开始就已经迷失在话题里了。

玩家都不知道有“最核心的房间”这种东西好吗！

“而我和他的生物样本可以共用，”美人鱼道，“我可以帮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任务：学园的秘密】

“——进化派，降神派，驯养派，你同意哪一方的观念？”美人鱼问。

沈时序沉吟着存了个档，然后随口回答：“进化派？”

【任务失败】

沈时序：“……”在单机游戏里不要偷懒搞这种网页游戏的即死回答啊！

玩家淡定读档。

玩家修改答案：“降神派。”

【任务失败】

玩家沉默读档。

玩家选择最后一个答案：“驯养派。”

美人鱼眼睛一亮：“很好，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沈时序深沉点头：“不错，我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赞同驯养派的理念。”除非眼前的NPC不是驯养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