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这两个字跳出的瞬间，原本遮天蔽日、张牙舞爪的灰雾突然就定格在了空中。

这一画面相当诡异——因为除非是被摄像头纳入时间停滞的二维世界，否则“气体”怎么会突然停止不动？

短暂的定格后，灰雾就像是被用橡皮擦从纸上抹去那样，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个宝箱，从空中哐当一下砸到地上。

原本还想查看一下雕像是不是还能继续使用的沈时序毫不犹豫把它往包里一塞，迈开双腿如狼似虎地直奔宝箱，飞起一脚将箱盖踹开！

——炼金系统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一个成天嘴上逼逼的诡异雕像哪有宝箱来得重要！

【你找到了新的配方：铜块】

“……”沈时序面无表情地打开菜单，读取了打灰雾之前的存档。

——我能去炼钢厂学到徒手搓钢块之术，难道还会不知道徒手搓铜块之术应该去哪里拿？巨人你XXX少糊弄玩家了！不要把什么垃圾都往宝箱里塞啊！！

存档读取成功，毫发无伤的灰雾重新出现在了玩家面前。

但和上一次的嚣张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往后瑟缩了一下，以一种非常具现化的方式表达了恐惧和退意：“……”

沈时序百无聊赖地把蓝枪收回枪套内，重新拔出了长刀：“算了，你还是继续当可再生资源好了。”

“……好……好的。”

沈时序一激灵：“？突然那么听话好恶心。”

“……”

半小时后，结束了战斗的沈时序又获得了一块【血肉模糊的雾气】。

【你获得的信仰值增加了30】

沈时序下意识抬头四望，果然见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狂热的S003。

沈时序：“……”你好，最新型全自动刷信仰机。

虽然玩家还完全不知道信仰值能干什么用，但一听就知道未来肯定有用！说不定能整个神格什么的，创造自己的神域——啊，可以自己捏小人创造种族吗？捏呀哈哈出来会被巨人娱乐判定侵权吗？*

“尊敬的主人，您放心，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S003一本正经地说。

沈时序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哦。”……话说不就是打了个怪吗，打都打完了，有什么好处理的？

打开地图确认过炼铜厂的位置，沈时序重新坐上轮椅，快乐出发。

背后似乎还飘来了S003打电话的声音，说着什么“监控”“街道”“施工”。

玩家不在场的时候，《第二人生》似乎也给NPC们安排了自主行动的样子。

说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太多了，几乎每个都长得不一样，NPC人口数量简直能媲美真实的星球——这个游戏的运算量到底有多大啊？一台主脑能实现吗？回去是不是该买点巨人娱乐的股票？

沈时序啧啧称奇地驰骋马路，并顺势撞飞了路边写着“单行道”的标志牌。

好游戏，真是好游戏啊。

——

玩家抵达冶炼厂。

玩家惊喜地发现这是一家什么都可以炼的综合冶炼厂。

玩家通过观察，走马观花地掌握了炼铜、炼银、炼铅、练锡技术。

玩家抵达了炼金车间。

玩家试图与NPC交流炼金术。

“什么炼金术！哪来的小鬼，谁带来的？！”车间主任NPC吹胡子瞪眼，“我们这是科学冶炼，用的是氢化工艺，炼金术是什么封建迷信说法？出去，出去。”

玩家感到非常失望。

玩家从背后对车间主任使用了顺手牵羊。

玩家获得一张车间工人的调休排班表。

玩家发现即使是游戏里的NPC，想放长假也得靠调休。

玩家善良地把调休补班的日期全部抹掉，踩着板凳将新的调休表贴到车间墙上，并掏出红色油漆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叹号吸引NPC注意力。

玩家心满意足地离开，顺便带走了炼金车间里的坩埚——这个锅好大，看起来很适合做饭。

——哦对了。

沈时序打开背包一翻，找到刚刚从树人Boss身上掉的【奇怪的叶肉：你很难说它究竟是素食还是荤食，但它看起来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肉。】

就记得刚刚有捡到这个看起来可以吃的东西嘛。

事不宜迟，沈时序在冶炼厂门口就地生火，把奇怪的叶肉……

等等，先存个档。

然后，把奇怪的叶肉和血肉模糊的雾气一起拿出来，加点胡椒，再拿一点花椒，青椒也来点，最后抓一根蔗糖提鲜。

完美的食谱，不可能出问题。胡椒花椒青椒和什么放在一起都会很好吃，这是经验之谈！

BOOM——

【GameOver】

沈时序面无表情地读档。

算了，看来雾气确实不能这么轻易地变成料理。

那么换个思路，从“炼金术”这个想法入手试试调整配方的话……

先把奇怪的叶肉和血肉模糊的雾气拿出来，加一颗一看就可以用来炼金的莫拉吉斯斯克眼球，再加一小块放射性矿石，再加点……看看包里还有啥……加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硫酸好了。

完美的炼金方程式，不可能出问题。这里面可是包含了两种超高级的红色材料、两种高级的橙色材料，并且还有硫酸这种万金油催化剂！怎么想就肯定是能……

BOOM——

【GameOver】

沈时序再度面无表情地读档，盯着坩埚看了半天，往里面扔了叶肉、胡椒、花椒、青椒、蔗糖。

【发现了新食谱！】

【三椒素食煲（重金属）：原本是麻辣鲜香的绝美素食搭配，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它现在变成了一份令人敬而远之的毒物。】

沈时序：“。”是的，玩家也很好奇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这么仔细一想的话，肯定是因为奇怪的叶肉有问题吧！那个Boss一看就经历过什么变异，突然变大又变小，胸口好像还埋了个什么增幅器。

此时，玩家旁边路过一名身材高大的NPC，对方不但没走，而且还好奇地停下来看着坩埚里的成品：“这个……能吃吗？”

“能。”沈时序分了NPC一份，又自己率先吃了一碗，吃得血条哗哗往下掉。

NPC的反应更是强烈，尝了两口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啊这，你们星际NPC抗毒性这么差的吗，这么大个子白长了。

沈时序自己含了根缓慢回血的棒棒糖，蹲到地上观察脸色青紫的NPC，先翻开他的眼皮，再拿起手检查指甲颜色，最后低头嗅嗅，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做出专业的判断：“有苦杏仁味，是□□中毒。”

残血的NPC翻了个身，颤巍巍地伸出手，沾了点素食煲的汤汁，在地上写：白……夜……

沈时序本来还在歪头看他要写什么遗言，看到一半反应过来“白夜”是什么，飞快伸手抹掉自己的代号，从包里掏出一针解毒剂扎到NPC的屁股上。

NPC奄奄一息：“那是蛇毒血清，没……用……”

沈时序瞥一眼他的状态栏，重金属中毒debuff确实一动不动。

那就试试别的吧。

沈时序蹲下身，掏出一把药剂，询问似乎很懂的NPC：“哪个能用？”

NPC从左到右扫过一眼，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是我自己叫急救车吧……”

“那就这个吧。”沈时序掏出【健脑白花蛇草水】，“我常喝，很好用。”

瓶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就从瓶口飘了出来，浅淡的白雾在瓶口缓缓地凝成了骷髅头的形象。

NPC盯着骷髅头，表情逐渐惊恐。

沈时序也跟着沉默了两秒——觉得饮料实在不是很给面子——随后强行把NPC翻成正面朝上、捏住两颊、用膝盖抵着他的胸口，依靠着力量压制硬是把白花蛇草水灌进了对方喉咙里。

【健脑白花蛇草水：驱散一个不高于行星级的负面状态。】

长久以来，“不高于行星级的”这几个看不懂什么意思的字直接被玩家忽略了。

看着NPC状态栏里的【重金属中毒】debuff开始闪烁，显然是即将消失，沈时序扬眉：区区重金属中毒，白花草蛇水当然能治好。

NPC从地上坐了起来，一阵剧烈咳嗽后，指指坩埚：“您是在做实验吗？”

“？我在做饭。”沈时序摸着下巴沉思，“但为什么会有毒呢？果然还是原料的问题吧。我的烹饪技术这么完美，不可能会出……”

“……”NPC缓缓将锅提起，翻转120°，把在侧后方的一个标志转到了沈时序面前。

那是个盾形的对称图案，平分成了十二瓣，红白两色间隔。

沈时序盯了两秒，恍然大悟：“保护伞公司？”

难怪有毒！说不定还是生化病毒……

NPC用蒲扇大的手掌拍拍坩埚：“有毒标志——这就不是做饭的锅。您这里从哪里弄来的……嗯？这边还有字，我看看。洛东第一冶炼厂，第三车间……？？”

沈时序朝NPC露出毫无悔改之意的笑容：“嘻嘻。”

NPC：“……等等，您把……”

说时迟那时快，沈时序劈手把锅抢回来塞进包里，掉头就跑。

就算是有毒的锅，也已经是玩家的形状了！还回去是不可能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