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悄悄地在他们之间流逝,尹澄这会感觉真有点多了,脑袋开始发晕。
她从不会在思维不清晰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于是回答他:“睡醒后给你答复。”
尹澄回家的步伐有些飘忽,她本想着到家后洗个澡就睡觉的。
然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始终处于亢奋的状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那种撩人心怀的触感仿佛依然停留在唇上。
如果第一次见面,小桥流水古镇让她产生了上头的错觉。那么这几次接触下来,梁延商的确给了她一种不同的感受,这种持续的心悸让人躁动不安。
她干脆坐起身靠在床头拿出手机发给沈廉:【睡了吗?就是你介绍给我的那个人,我想跟他试试。】
沈廉秒回:【不会吧!!!!!!!】
她用感叹号将她的震惊从手机那头传递过来,人是她介绍的,成了她怎么自己先震惊上了?
尹澄还没来得及问她,沈廉的电话直接追了过来。
尹澄刚接通,沈廉就咋呼道:“你还没和他确定关系吧?”
“还没有,就是才产生这个想法,跟你说声。”
沈廉的嗓门提高了几个分贝:“你先等等,先别急着确定,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带娃走不开,你抽空来趟我家。”
尹澄听出不寻常来:“什么情况啊?”
沈廉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当面说吧,我当面跟你解释。”
尹澄中午通常有两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和沈廉约好明天中午去她家,如此便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把尹澄亢奋的情绪扑灭了,她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思来想去还是明天和沈廉见了面再说。
第二天中午尹澄顺路在母婴店买了套宝宝衣服,又拎了盒玩具去往沈廉家。
沈廉在老同学之中是公认嫁得不错的。她老公岁数不大已经当上了律所合伙人,在业内挺有名气。沈廉自从怀孕后就辞了工作,住在婆家给她在市中心买的两百平大平层里安心养胎。
尹澄登门的时候,她家里正在鸡飞狗跳。锅上的羹溢了出来,流到了灶台上。
房间里的娃哭得惊天动地,沈廉正在和阿姨争论辅食的事情。明明挺大面积的屋子,却到处堆得都是宝宝用品。
沈廉接过尹澄手上的东西,说了她一句:“来就来,买什么东西。”
她让尹澄随便坐,她交代一句就来,然后又跑去继续和阿姨争论了。
尹澄干脆大步走进厨房关掉了灶台,拿抹布将灶台上的汤汁擦掉。
沈廉找来的时候“哎哟”了一声:“你怎么还上手了,快放着。”
尹澄将抹布洗干净挂上,转头对她说:“我要再不上手,你家就要水漫金山了。
“别提了,这阿姨才换的,手脚不利索。”
尹澄这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见,沈廉变化挺大的。倒不是身材走样,而是气质上不似从前了。她以前是个挺佛系的姑娘,偶尔迷糊,偶尔犯懒,没什么大目标,日子过得也挺惬意。
现在一边利索地替娃换小衣服,一边皱着眉和阿姨争论,仿佛化身三头六臂。
好不容易把小孩搞定交给阿姨后,沈廉拉着尹澄去客厅。
尹澄问道:“之前的阿姨不干了吗?”
沈廉告诉她:“小宝不是冒话了吗?那个阿姨有口头禅,小宝有样学样。那次去他奶奶家不知道怎么就冒了句,被他爷爷奶奶听见了,非让我把阿姨换了。其实那个张姨人挺好的,做事也麻利。可是怎么办呢,爷爷奶奶的长头孙。”
尹澄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点无奈,沈廉的老公家是标准的中产阶级,而沈廉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虽然在外人看来公婆疼她,房子车子都是婆家买的,但悬殊的家庭背景到底让沈廉在某些方面有些被动。
尹澄没再继续了解别人的家事,而是开口问道:“到底什么事要当面说?”
沈廉这才连连道歉,对尹澄说:“是我的错,我没了解清楚情况就把你介绍给他了。主要那天他说得特诚恳,说就想找个合适的女人认真发展。我还跟他强调,你和我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再三跟我保证我才同意的。我是前天才听说他跟另一个女的没有断干净,我第一时间就找他了,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他跟我发誓他没找你,我才放他一马的,狗男人居然又骗我!”
尹澄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思维僵住了,心脏缓缓下沉,胸口像被细密的沙子不停冲刷着,摩擦出火热的温度,闷得沉默在当场。
和梁延商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他的坦诚和细致是尹澄所能感受到的。
他会在她陪护无聊的时候,隔着看不见的网线陪她看着同一部电影。
他会在她熬夜赶工的时候,为她送来一碗热乎的粥。
他会在她遇到困境的时候,慷慨解囊。
他会在前往外地的时候依然惦记着给她带特产。
甚至深更半夜外出为她寻找一张合适的手机膜。
她不会轻易对一个男人动心,梁延商是个意外,一个她主动想探索的美好意外。
而这场意外同时属于另一个女人,这就不能称之为美好的意外了。
沈廉见尹澄面色发冷,抓住她的手臂晃悠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是想着先跟你说清楚再去找那个狗男人,我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要他给个说法。”
尹澄的视线缓缓下落,情绪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起伏,只是声音极淡地说了句:“真没想到,梁延商这么深藏不露。”
沈廉先是愣了下,而后问道:“梁延商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