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写完了一章奥数题,望了望日暮西垂的天空:“姐姐,我哥怎么还没回来?”
“是噢。”路安纯走到门边,“不知道又去哪儿野了。”
“因为有人帮他带小孩,肯定又去台球室玩了。”魏然哼哼着,“姐姐,他好过分。”
“真的好过分!”路安纯回头道,“给你哥打电话,叫他快回来做晚饭,就说姐姐要饿死了。”
“好!”魏然立刻用他的儿童手表电话拨通了魏封的手机,按下了免提。
姐弟俩同时听到手表里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哥关机了?”
“怎么会关机呢。”
路安纯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拨通了几个电话,也是同样冰冷的声音,提醒她,对方关机了。
她心里隐隐开始打鼓,起身对魏然道:“小孩,你就在家里呆着,把门关上,不要出门乱跑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去台球室看看。”
“姐姐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好好写作业。”
路安纯加快步伐匆匆出门,同时给祝敢果打去了电话,想着他是不是跟祝敢果找到了临时的兼职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路安纯看见魏封出现在小巷尽头。
他推着摩托车,缓慢地走着,夕阳宛如长河落日般挂在狭窄的小巷尽头。
他很爱惜他的宝贝摩托车,每天都会擦洗,但那辆摩托车此刻狼狈不已,后视镜已经碎掉了,车身也满是摩擦和破碎的痕迹。
而与摩托车同样狼狈的还有他自己,额头上挂了淤青,衣服上也全是灰土,连头发上都沾了灰。
他步子有些踉跄,好像腿也受伤了,一瘸一拐地似乎忍耐着巨大的痛苦,才将摩托车推回来。
路安纯惊叫一声,赶紧跑上前:“怎么会这样!受伤了吗?”
“你还没走?”
“我走?我…你没回来我走什么啊,我在等你啊。”
“你等我干什么。”
“我…”
路安纯见他完
全找不着重点,差点以为他脑子都撞坏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淤青:“怎么回事啊你!弄成这样!是不是出车祸了啊?怎么不去医院,有没有报警?”
魏封挡开了她的手:“摔了一下,没事,不用去医院。”
路安纯见他眼神闪躲,越发着急上火:“怎么会摔跤,你技术很好的啊,是不是出车祸了?叫交警没有啊?”
魏封想到刚刚在盘山路上故意擦车的兰博基尼跑车,他清楚看到车上的人…是齐铭。
他加快了速度,但那辆车不依不饶地追擦他,试图将他往山路护栏上撞。
好在魏封技术不错,在弯道撞车的间隙,他当机立断地直接跳了车,以背着地,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而摩托车直接被兰博基尼跑车撞在了护栏上,摔得有点残破。
齐铭扬手冲他竖中指,开着车,嚣张地疾驰而去。
魏封撑着膝盖,忍着疼站起来,幸而戴着头盔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是膝盖磨破了皮。
他推着摩托一路走回来,而这起蓄意的车祸,他也不打算告诉路安纯。
与她有关的任何事,魏封都可以忍,只要她平安无事、别节外生枝。
所以魏封一口咬死了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没有出车祸。
路安纯半信半疑,带着他去附近的诊所看看伤,医生剪开了魏封磨破的裤子,他的右腿膝盖鲜血淋漓。
显然跳车的那一下…把他膝盖擦得血肉翻飞。
小姑娘看到这血淋淋的伤口,五脏六腑都拧紧了。
老中医在清河县开了二十多年诊所,自然认识魏封,他是这儿的常客了。
他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伤口,一边念叨着:“你这臭小子,骑摩托车出车祸了?”
“摔跤了。”
“摔跤能摔成这样?你这是开180码故意往墙上撞的吧。”
魏封扫了这位老中医一眼:“李叔,您还挺幽默。”
“算你小子命大,没伤筋动骨,这要是伤到骨头了,落下什么后遗症,你还想考航校,考个锤子航校。”
“您别危言耸听了。”察觉到路安纯难看的脸色,魏封立刻打断了老中医的话:“我朋友胆子小,不经吓…”
老中医将伤口包扎好,剪掉纱布,拍了拍他的肩膀:“姑娘,莫担心,只是皮外伤,这小子皮实,瞧瞧这一身腱子肉。”
路安纯手里攥着已经快被她揉烂的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点了点头。
老中医离开之后,魏封想站起来稍稍活动一下,路安纯按住了他的的肩膀,虽然力道不重,但魏封还是顺从地又坐了回去。
“魏封,我要听实话。”
“是实话。”
“不许对我撒谎。”
他用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说谎成性的家伙,还挺双标。”
“说实话,魏封。”
他看出了小姑娘眼底的坚决,深呼吸,片刻之后,说出两个字:“齐铭。”
路安纯听后,神色微变,转身便走,魏封立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兜了回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需要女人给我出头。”
“你要怎么解决!”路安纯呼吸急促,心疼转成了愤怒,身体气得发抖。
“那你又要怎么解决。”魏封沉声说,“搬出你爸威胁他,就像上次做的那样。”
“上次的事…你知道?”
“齐铭报复心很强,能忍这么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魏封看着她,眼神坚决,“路安纯,同样的事,我不许你再做第二遍,除非你希望被你那位父亲大人知道,又关小黑屋。”
良久,她愤怒的情绪终于得以平复,死攥着他的衣角:“我听你的话,那你也要听我的话,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魏封挑眉一笑,死皮白赖地望着她:“这么担心我?”
路安纯伸手拍了拍他头发上的灰尘,又从书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薄荷味化瘀药膏,扣了一点,轻轻揉着他脸上的淤青。
“你是我弟弟的哥哥,四舍五入,也是间接的亲人。”
“没意思。”他推开了她的手。
路安纯笑了笑,仍旧用柔滑的指尖轻轻揉着他的淤痕:“那什么有意思啊?”
魏封感受着女孩温柔的触碰,如同轻纱般掠过他粗砺如岩石般的心脏,下一秒,他覆身而来,试图吻她。
小姑娘嘤地叫了声,赶紧用手背挡住唇,魏封干燥起皮的薄唇碰到了她的掌心,他嘴角浅绽,如蝴蝶触花般,在他掌心虔诚地印下一记轻吻。
路安纯羞红了脸:“你能不能别像个小流氓!”
“你心里有我,我就不是小流氓。”
看着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路安纯哼笑了一下:“你看看你,身上全是伤,衣服上也是泥巴,不是小流氓,是什么?”
魏封坐在床边,看着那天窗里大片的火烧云,宛如一张浓墨重彩的明信片。
他忽然想到一个很老的电影梗,偏头对她道:“是踏着七色云彩的盖世英雄。”
路安纯的心像被花火烫了一下。
她低头,很温柔地笑了:“当我的盖世英雄,那要好好保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