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炸毛超凶小童星(“过来,老子打爆你的头。...)(2 / 2)

他是真的很感谢那次受伤,他的腿一直都在疼,疼到走路也困难,但那只是种会被判定为“幻痛”的精神类病症。

终于在那一次他的膝盖碎了,于是他有了做个瘸子的资格。

穆瑜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右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把艾草包和系统热水袋一起收进外套口袋,撑着台阶起身。

有人在不远处的通风口抽烟,听见动静向这边看,过来扶了他一把。

墨镜风衣齐全,刚戴上的黑色口罩,一看就是圈内防拍防堵防狗仔标配:“要帮忙吗?”

穆瑜摇了摇头,温声道谢,借着楼梯的扶手站稳。

“你叫什么?”那人低声问,一只手仍虚护着他,“我看你是那孩子的经纪人。”

穆瑜取出一张素底名片,客气递出:“庄衍。”

在圈子里名片就像通行证,互递名片是最基本的礼节。不发名片的人要么是暂时还在跑腿打杂的助理、要么是用不着发名片也有那个底气“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是穆瑜一贯的做事习惯——他决定扮演余牧的时候,就从头至尾保存了红色塑料袋,现在作为闻枫燃的经纪人,也找时间印了盒名片。

只不过名片上的邮箱地址和电话都指向某台空白机,系统偶尔去清一下未读消息。

穆瑜在这个圈子当中浮沉多年,明的暗的水深水浅再清楚不过,对闻枫燃的未来有清晰规划,不需要靠名片来拓展人脉。

对方接过名片,恰好这时场务小心翼翼推门,那人点了下头,将名片塞进口袋便匆匆离开。

“宿主!”系统从穆瑜的口袋里探出根天线,“这个人刚才的情绪波动很剧烈……好像是因为我们。”

穆瑜在意识里和系统对话,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坐在台阶上,随意看手机消息和走神。

虽然没抬过头,但不远处的通风口站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咬着支根本没点着的烟一动不动站了十几分钟,任谁也足够注意到了。

系统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顺便还开了个扫描仪,发现原来是那个神秘的第四位评委、节目组请来的昂贵吉祥物。

“他叫商远。”系统飞快查资料,“前些年一度火到屠榜的全能型音乐人,几张专辑的销售额都创过记录。这两年忽然半隐退开始培养后辈……听说家里有矿,自己开工作室签练习生。”

穆瑜取出折叠手杖,逐节展开,按好固定扣:“不算有矿。”

正式做了闻枫燃的经纪人后,穆瑜在近期逐渐找回状态,认真研读圈内各类八卦密辛,加上为这档节目做准备,已经提前了解过评委身份背景。

四名评委的资料都在穆瑜这里,自然也包括商远:“他和家里的关系不算好,在两年前彻底决裂,支持工作室运转的开销,应当是他这些年的积蓄。”

系统关注的倒不是这个……是刚才对方过来扶穆瑜的时候,那个异常的情绪波动。

系统总觉得这个波动有点熟悉,一瞬间莫名回想起远方的坎伯兰,忍不住就有点惯性思路:“宿主,难道他就是那个害您摔倒的——”

“怎么会。”穆瑜说,“那是个年轻人,成名也不过两三年。”

他补充:“也不是他害我摔倒,地太滑,是我自己没站稳。”

当时面对记者,刚做完手术、还在坐着轮椅的穆瑜也是这样解释的——这种事故谁也不想发生,是主办方事先准备存在疏漏。

虽说按照圈子里的惯例,这种事必须要有个有头有脸的人来担责,好让愤怒的围观者冲上去批评指责发泄情绪。

而诸多蹭热度的营销号,也的确一度将炮口轰向当时为了不被撤去表演、没有阻止主办方用水雾代替干冰的主唱。

但在穆瑜看来,去批评一个在水雾里连唱带跳的年轻人,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在退场的时候拿块抹布把地擦干净……未免还是有些太不讲道理了。

所以不论多少次,但凡有媒体谈及这件事,穆瑜都会澄清说明,是自己当时没有站稳。

这暂时不是重点,重点是系统拿着时间表,小心翼翼问出的问题:“您拿第二个影帝,是在哪一年?”

穆瑜:“我二十二岁那年。”

系统:“您退圈呢?”

穆瑜:“二十七岁。”

系统:“这……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穆瑜:“……”

这是一个简单的、很容易让人忽略的数学问题。

穆瑜拿第二个影帝是在二十二岁那年。

他出道早、作品多,恨不得一年当做别人三年来活。一茬新人换旧人,能在那个圈子里浮沉数年还激流勇进,已经完全足够当不少人的前辈。

穆瑜二十二岁那年,遇到的“才成名两三年的年轻人”,在他二十七岁退圈的时候,也已经七、八年。

而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是那之后又过了两年——成名十多年的歌王,不论怎么说,都不太能算是“年轻人”了。

穆瑜和系统讨论:“会不会其实没有这么巧?”

系统问:“您当时记住那个年轻的主唱叫什么了吗?”

“没有。”穆影帝当时依然连轴转,就连腿伤以后,也连续拍了两部轮椅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那之后我就进组封闭拍摄了。”

但穆瑜依稀有些记忆:“那个年轻人并不喜欢我。”

在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之前,那个年轻的主唱其实还私下去找过穆瑜。

那个主唱当时还在唱死亡重金属摇滚,整个人的妆造和气质都相当死亡,追星的口味和态度也非常霸气:他喜欢的那个片子就该拿所有金奖,其他人全是歪门邪道暗箱操作。

这些颁奖典礼,表面上是“当场公布”、“保持悬念”,其实凡是到场的人,对能不能拿奖能拿到什么奖,心里大致都已经预先有数。

至于为什么心里有数,还能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表现出足够的错愕和惊喜……要是连这都演不出来,那可能的确是不太适合去领这一行的奖。

穆瑜当时也一样,已经大致有数,知道自己要上台拿奖了。

他那天的状态其实不太好,连续几个月的严重失眠让他本想珍惜难得的休假,推掉那次颁奖典礼,但因为说是要上台领奖,不去不好,所以还是到了现场。

进场之前,穆瑜被衣服上画着骷髅头的年轻主唱堵在走廊里,恶狠狠认定了穆瑜抢他偶像的影帝奖项,回头要给穆瑜点颜色看看。

“就你黑我偶像,是吧?给我等着。”戴耳钉画烟熏妆的年轻主唱拎着电吉他,破破烂烂的t恤上画着骷髅,“别让我逮到你,老子打爆你的头。”

其实只不过是年轻人中二时期放的狠话。

和浓到看不清脸的妆容一样,是为了表现某种特立独行的个性,发泄那个年纪特有的激烈情绪。

但叫藏在过道里的狗仔录下来,又落在有心人手里,和后来的水雾事件一结合,就成了蓄意而为。

至于被这段对话牵扯进去的、没得奖的那个年轻主唱的偶像,立刻果断和盲目追星的粉丝明确切割,以至于给更多人递了话柄,几乎锤死了那个年轻主唱故意弄伤穆影帝……就都是后话了。

穆瑜通常不怎么澄清传闻——毕竟一个每次去医院都会被担心“是否过劳猝死”的影帝,能给外界咀嚼品评的八卦并不多,而最后那次醉驾的传闻,又没有留给他澄清的余地。

所以,这大概也算得上是穆影帝耗时最久、澄清次数最多、否认最明确的一个谣言。

那天太累,眼前黑了一下,一个意外就那么倒了。

跟谁都没关系,说不定跟地滑都没关系。

他确实是自己摔倒的。

他走不动了。

……

快十年前的颁奖典礼,已经很难再搜索到影像资料了,相关的帖子也都大浪淘沙,被一波又一波新的八卦轶事盖得差不多。

穆瑜倒是有作为影帝的职业素养,通过五官轮廓也不至于认不出,可惜当初那个年轻主唱的妆实在太浓了,还有大量碎钻和亮片,恨不得就是直接弄了个面具扣在脸上。

……但不论怎么说,这两个人都分明相差甚远。

当初那个年轻主唱,叛逆、暴躁、愤怒着敌视一切,就连喜欢的电影也包含了大量的暴力暗黑元素。

眼前这位歌王性情沉默、冷峻寡言,手下工作室发展势头颇好。明显是个事业有成的精英商人,一身意大利纯手工西装,拎出去能直接拍杂志封面。

至于明确可查的履历上,也没有重金属死亡摇滚这种东西。一水的爵士、节奏布鲁斯,即使是大众风格,也都是些低吟浅唱颇具味道的慢歌。

可以说除了年龄,不论哪一条,都完全对不上号。

“应当不是一个人。”穆瑜回到录制现场,和系统在意识里讨论,“没道理,我们的运气应当不至于这么离谱。”

系统选择相信他的宿主:“或许他只是看好血红牛逼大野狼的潜力,想和宿主这个经纪人套近乎!”

穆瑜发现自己喜欢听这个,笑了笑:“是啊。”

他罕少能从某件事中得到成就感,看着家里的小朋友茁壮成长,带来的舒适和欣慰甚至胜过一片树林的开花结果。

穆瑜收起手杖,他迎上大野狼敏锐投过来的视线,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非常健康。

竖着耳朵的大野狼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重新盯住摄像师手里的机器,以及摄像师身后的那几位评委。

首场pk已经结束,闻枫燃的表现亮眼到离谱……离谱到节目组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淘汰他。

开玩笑,那个被一拳干碎的拳靶还塞在沙发后面。

就算真搞个黑幕,就硬不遵守规则、硬要把人淘汰,也没人敢去宣布啊。

再说,就纯论首轮pk的这些项目,有人敢说表现最好的不是那个一脑袋红毛的野小子吗?

反正其他选手不敢:“最优秀的……11号,闻枫燃吧。”

“他很厉害,基础知识很扎实,题目都答对了。”

“反应也很快,我一题都没抢到,身体素质和协调性也都很好。”

“确实比我们强,尤其是在力量方面……”

2号选手漫不经心地附和:“他应该是我们这里面最努力的,我师兄说过,两年前他们一起当练习生——”

导播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2号选手立刻仿佛才意识到失言,刹住话头:“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是不是不该说?”

听语气挺真诚,看表情那叫一个漫不经心,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我就是要说”。

这种低级挑衅不要脸但是有效,2号选手的家境很好,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按好好先生出道,刺头富二代人设要是立好了,也能吸不少粉。

“是不该说。”导播“哈哈”干笑了两声,“这段我们剪掉了啊。”

导播关掉话筒,示意摄像也先暂停:“咱们录制是有事先约好的合同跟规则的,各家经纪人也给艺人提个醒。”

“峰景传媒一会儿来一下。”现场导演敲了敲台本,没什么感情地补上一句。

现场就没有没当过练习生的纯素人,这种事就谁也别说谁,心里知道就行了,拿到台面上多少有点不太懂事。

但不懂事在节目录制里也不是个例了。节目组和选手从来就不在一个战壕,各有各的心思,偶尔合作常常作对,时不时的互相算计,彼此又都拿捏着对方的软肋。

——比如这一回,站在节目组只想消消停停录个先导片的立场上,不懂事的就不光是选手,还有评委:“不要紧,机器既然没开,就先聊聊。”

导播脑仁一疼,看向秃头评委,勉强给了个笑脸:“郝老师……打算聊什么?”

秃头评委常年参加各类综艺,又时常在微博上揭穿各类黑幕,对外的人设相当心直口快、仗义执言,评论区有不少拥趸,真要闹翻了也是个麻烦事。

“聊一聊人品。”秃头评委说,“我记得,11号选手是说他特训了一个星期吧?”

导播捏了下台本:“……啊,是。”

这话有视频作证,导播当时还替对方担心,是不是时间太短了。

秃头评委掀一掀眼皮:“那怎么……按照2号选手刚才说的,两年前他就是练习生了呢?”

那个秃头评委坐得不远不近,跟他们这边中间还隔了张挺长的桌子,导播合理怀疑他是怕闻枫燃杀过去揍他。

“我们这几个评委,刚才也看到了,对吧。”秃头评委看向评委甲和评委乙,“11号选手的基本功是不错。”

“不错得过头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星期就能训练出来的,要是两年的时间就很合理了。”

秃头评委说:“可其他选手都只练了几个月……这就有点欺负人了,我们这档节目不是主打素人吗?”

秃头评委眯了眯眼睛:“是不是可以认为,11号选手其实在节目组给出的准备时间之前,就已经事先预习、事先准备过了?”

另外两个评委毫无防备地被扯进来,来不及反应措辞,也只好跟着开口:“这个,好像,确实是有一点……”

现场一时陷入尴尬,选手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地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摄像机关了,红灯灭着。

闻枫燃一个人站在几个评委面前。

系统又忍不住凸皿凸:“呀呀哩个沙阳洲!!!”

穆瑜正准备纠正系统文明用语,不要说脏话:“……”

他有些哑然,笑了下:“枫燃能应对的。”

这种话对长在筒子楼的矮墙下、从小就在不堪入耳的脏话环境里长大的闻枫燃,不说没有半点杀伤力,也实在比不上被蚊子叮一口。

……或者,反而,没准,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反向作用。

试想,一个上课全睡过去、作业全乱写、考试全靠野性的直觉乱编,惨遭各科联合制裁的学渣,陡然被质疑“是不是早早就努力,把所有功课都特别用功地提前预习了”。

血红大野狼现在的表情,就分明是有点茫然。

茫然到分不清这是质疑还是表扬。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怀疑过他是不是提前用功、提前努力好好学习了。

甚至有点感动。

感动归感动,闻枫燃对语气十分敏感,知道这老王八也绝对没安好心:“你不是有录像吗?”

秃头评委脸上的假笑一僵,险些挂不住:“什么?”

“你不是有我当练习生时候的录像吗。”闻枫燃说,“还发给别人看了,外放的声音我听见了,《bad by》第3版,老——”他把老王八咽回去,“那个谁,说我跳得比垃圾还垃圾,教我糟蹋了他的名声。”

秃头评委当时外放的声音相当小,完全没想到这么点声音他都能听见,脸色不自觉扭曲了下。

闻枫燃是真不怕质疑——他这些天的训练都是录像了的,有人要看就拿给他们看,只要不被老师抓包自己半夜偷偷练,一切都好说。

但秃头评委不知道,又要死盯着这一点不放,抢那个质疑的点:“你现在能这么优秀,难道不是幸好当初被骂开窍了,才能知耻而后勇?当老师的教学生严格还教错了不成?你是这个意思吗?”

闻枫燃二话不说就点头:“是。”

秃头评委一口气差点噎住没上来:“……”

“沙老师是爱之深责之切,对你们哪个人不尽心?难道你当时的表现不好,还不能批评,要捧着才行吗?!”秃头评委咄咄逼人,“你这个态度,是完全不感激教过自己的启蒙老师吗?!”

秃头评委冷声说:“以前就有些人诟病老沙的教学理念,可他教出的人的确优秀,当初那个软骨头的影帝——”

这几个字才出来,房间里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有所反应。

秃头评委说第一句的时候,闻枫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愈听眼里戾意愈深,几次都不自觉地将拳头往身后按。

穆瑜也从角落的沙发里起身。

他知道什么是闻枫燃的死穴,虽然准备锻炼血红大野狼一个人面对镜头和质疑,但眼下情况已经失控,不再符合需要闻枫燃独自面对的境况。

系统的反应飞快,已经给他用了一张康复卡,暂时治愈了膝上的旧伤。

穆瑜叫了声“枫燃”,正要过去,整个大厅却是毫无预兆地陡然一静,关了的摄像机都跟着一哆嗦。

秃头评委被一杯水浇下来,淋了个透心凉。

秃头评委混迹各个综艺,加上微博的活跃吸引了不少粉丝,也算是圈内有些地位的半个前辈,脸色当即沉下来:“放肆!什么人——”

他的声音一滞,卡在喉咙里,有些错愕地瞪了眼睛。

那个被节目组花大价钱请来的歌王、昂贵到一个人比他们三个出场费还高吉祥物,这会儿正揉着手腕,“当啷”一声把玻璃杯扔在地上。

商远慢吞吞站起身,随手掸去西服袖口溅的水珠,不言不语地睨着秃顶评委。

他身高极高,明明是个极其稳重的打扮,却离谱地直奔不远处惊呆了的乐队,顺手一薅,拎了把电吉他回来。

秃头评委吓得嘴都打哆嗦:“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了商远要干什么,导播和现场导演蹲在墙角,在整个晚上的跌宕起伏里疲惫吸氧,无辜的电吉他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就你黑我偶像,是吧?”

穿着手工定制西服、怎么看都是精英商业人士的歌王拎着电吉他,朝秃头评委招了下手:“过来,老子打爆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