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炸毛超凶小童星(少年心性凛冽,鲜血淋漓不...)(1 / 2)

修车行老板捏着那半包红塔山,额头上的汗往外冒。

这里连三岁小孩也会被教,绝不准在这条街惹事——几个牵头办黑拳赛的武馆,就开在不远的地方,那些人动手甚至不用水管。

闻枫燃连命都不要了,跟那群水蛭一样扒着人吸血的混混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其实就在不远处,抱着胳膊旁观。

闻枫燃的身手不错,这回终于见了血,以后只要轻轻推一把,就知道要怎么狠。

这些人对闻枫燃很满意,打算让他去打成年的黑拳赛,但闻枫燃昨晚居然没去。

昨晚逃了拳赛,今天还要送弟弟上什么学。

摇钱树要跑,可没那么容易。

“傻小子,快跑!”修车行老板从牙缝里往外挤字,狠命扯闻枫燃,“上车,你会开车吧?开着车快点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那个叫庄衍的居然下了车,带着孩子去跟那几个人讲道理。

——和那种人能讲什么道理?!

就该先带小崽子跑啊!

连那一堆改装的豪车都能跑赢,没道理跑不过这几家黑武馆吧?

就算这些人恼羞成怒,又要杀鸡儆猴,应该也不至于对孤儿院那群无依无靠的孩子下手,再怎么说也先顾眼前……

闻枫燃被他扯得一晃,没走,踩着自行车后脚撑,让那辆宝贝自行车立稳。

他把小傻子抱起来,放进了修车行老板怀里。

“你干什么!”修车行老板胳膊上多了个孩子,快急疯了,“要管你自己管,拿走拿走——”

闻枫燃说:“老板,自行车送你,抵排气管。”

修车行老板皱紧了眉,胸口反而腾起浓浓不安,一把没抓住,眼睁睁看着闻枫燃走过去。

少年的身板还单薄得明显,瘦得能看出骨型,拳攥得太紧,肩背微微战栗。

那双眼睛的光往深暗的漆黑里渗,阳光很烈,一根电线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像是割开一道口子。

四周的视线越来越多,惊恐的,不安的,怕惹火烧身的,别有用心的。

孤儿院没了闻枫燃,就是等着叫人撕扯的肉。

修车行老板其实知道闻枫燃跑不了。

成年人的本能,会在实在没得选的时候忍着痛和良心趋利避害,但少年心性凛冽,鲜血淋漓不知回头。

“这是我经纪人。”闻枫燃走过去,对武馆的人说,“你们有事和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人没哄堂大笑,反倒愈发有了兴致,颇为兴奋地上下打量他:“经纪人?要当明星啊?”

闻枫燃拦住假经纪人和他家的漂亮小孩。

他在发抖,但藏得很好,尖锐的耳鸣声淡了,能听见隔着一条街的喇叭声。

一道高墙隔开两个世界,对面是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这边石板早被超载的车压裂,路旁全是小摊小贩,脏水横流。

“好啊,有的是人喜欢看明星打拳,拴着铁链子在笼子里,打到爬。”

为首的拳师在脖子上比划了下,笑着去捏闻枫燃的下巴:“长得不错,是个好苗子。小子,你要真成了明星,分成给你提一点五……”

闻枫燃“啪”地一声重重打开了他的手。

那人脸色骤然阴沉,爬在脸上的疤狰狞起来,盘踞在阴影里。

像是条蜈蚣。

深秋了,风卷过树梢,一片叫霜打过的红枫叶打了个圈,曳着坠下来。

那只被打开的手收回去,按着手背慢慢揉了揉,活动了两下手腕。

闻枫燃嘴里咬得满是血腥味,他拼命逼着自己继续还手,可在武馆被打得人事不省、揪着头发往台阶上撞的恐惧扼着喉咙,像是真有条铁链拴住手脚。

他像是忽然被抽离了身体,第三视角在看着自己浑浑噩噩挨打,看着那只能砸碎不知多少砖头的手高高举起来,看着一个不大点的影子——

看见那个拳师抬腿要踹假经纪人家的漂亮小孩,闻枫燃脑子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下:“别动他!”

闻枫燃不要命地冲上去,抓住那块早就看好了的灰青色硬砖头,闭着眼睛重重砸下去,他甚至听见了自己手臂骨头用力过度的咯吱声。

砸了个空。

手上挥空的力道反馈很明显。

闻枫燃抱着那个漂亮小孩在地上滚了一圈,手臂牢牢护着小孩,踉跄着爬起来。

他攥着什么也没砸着的砖头,红着眼睛喘粗气,有些发愣,看着远比自己狼狈、远比自己滚得远,撞翻了好几个摊子的剽悍拳师。

……整条街都在这几秒里静了静。

拳师挣扎了两下想站起来。

一条冻鱼晃了晃掉下来,又把他咣叽砸回去。

另几个跟班木头桩一样呆在原地。

漂亮小孩挂在他胳膊上。

精致得像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脸满是严肃,比他还处变不惊,抬起小手给他了个大拇指。

闻枫燃:“……”

“不,不是。”大野狼臊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解释,“不是我。”

不是他用砖头把人拍飞的。

……

他刚还怀疑是这小孩钢筋铁骨十万马力,把人给撞飞的呢。

首先得排除错误答案吧。

假经纪人的腿不好,昨天奔波肯定是真累到了,今天用了手杖,斯斯文文站在不远处合理避险。

不论怎么看都不太像。

包子铺老板娘和面是一把好手,但也应该没有这种深藏不露的本事。

卖花布的老板娘应该也不对。

修车行老板……修车行老板正在全力控制小傻子,不太成功,胳膊上已经被咬了一排牙印。

……唯一的正确答案,就只剩下“漂亮小孩深藏不露,原地起飞,撞飞邪恶坏拳师”了。

辍学前就读于初中二年级、看武侠小人书无数的血红大野狼,在除了这个答案无法解释的静默气氛里,看着假经纪人家的离谱小孩,陷入了无法言明的隐隐敬畏。

但漂亮小孩好像也非常认定,是闻枫燃用那块砖头把人拍飞的。

为此,还把地上的枫叶捡起来仔细擦干净,别上一枚小别针,给闻枫燃颁发了“英雄勋章”。

漂亮小孩面无表情,整理好衣服,自己回了假经纪人身边。

那双黑眼睛冷淡沉稳,从他胳膊上蹦下去的时候,有种“不用谦虚、做得不错”的特别威风一方大哥的气势。

闻枫燃顾不上太多,捧着带别针的枫叶屏着呼吸装口袋里,把砖头扔了,擦着手过去接小傻子。

小傻子嗓子都哭哑了,被修车行老板不小心掉地上了好几次,出门前仔仔细细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又成了个小泥球。

“没事没事,没事啊,哥这不没事吗。”闻枫燃不嫌脏,把小傻子抱过来,“好好不怕,不害怕啊。”

小傻子情绪失控起来,根本无法交流沟通,哭喊咬人拼命挣扎,大人都要头疼不已。

闻枫燃一点也不生气,任他咬任他踹,把人抱在怀里晃着拍着小声哄,耐心地一遍一遍重复“没事啊没事嘛”。

他抱着尖叫个不停的小傻子,向修车行老板道谢赔礼,后者冷哼一声,扛着他的自行车冷酷走了。

闻枫燃苦笑了下,有点不舍地跟自己的自行车道了个别,又重重咬了咬腮帮子,把有点涣散的意识拉回来——事还没完。

不光没完,还闹得越来越大了。

他得接这个场子,得让这些人记恨他,记恨他一个。

不能牵扯假经纪人和他家小孩,不能牵扯孤儿院,不能牵扯修车行的老板。

闻枫燃狠了狠心,他又去捡起那块砖头,拎起来握了握。

闻枫燃领着小傻子去找穆瑜,喉咙艰难地动了几下:“你——”

“没关系。”

假经纪人点了点头,把小傻子接过去:“我找个台阶,照顾得过来。”

闻枫燃:“…………”

他进化了。

他已经能从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自动填词并扩句了。

#没关系,只不过是昨天累到了,腿有点不舒服#

#虽然腿不舒服到必须用手杖,但也可以找个冰冷的台阶,坐在又湿又冷的台阶上等你#

#只不过是同时再带一个会撞飞人的崽、一个哭起来会玩命踹人玩命咬人的崽,虽然身体不好腿也不好,但是能照顾得过来#

血红大野狼被愧疚噼里啪啦砸中,张着嘴说不出话,估计今晚睡不着,还得坐起来咣咣给自己两拳。

余光又瞥见熟悉的笑意,闻枫燃快急哭了,气急败坏蹦着炸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走你的,回来接我干嘛?你知不知道——”

假经纪人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按了下。

带着哭腔的少年嗓音跟着一滞。

穆瑜揽着他的肩,让他转向那个狼狈不堪爬起来的拳师,温声问:“在怕什么?”

闻枫燃愣住:“……什么?”

在怕什么?

闻枫燃不知道。

他只是听见这句话,骨头里就跟着本能地狠狠一悸,有什么往外钻,却没能答得上来。

穆瑜并不准备要他立刻给出答案,只是依然将手放在闻枫燃的肩上。

十三岁的孩子,骨质瘦削得近乎锋利,不自觉地微微打着颤。

像抵死挣扎,也似不甘绝望。

系统去做了确认,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闻枫燃在成名之后,依然被这些人所牢牢辖制。

就如那个拳师所说的,有的是人喜欢看明星打拳,喜欢看外面光鲜亮丽的人物在黑不见底的深渊挣扎,拴住铁链戴上镣铐,躺在血污里奄奄一息。

闻枫燃能被牵制的理由太多。小傻子,孤儿院的孩子,帮过他的店铺老板。

他要钱,所以要当明星,可他的过去经不起扒,一身把柄满是破绽……于是只好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一步深渊一步人间,黑拳赛有个戴面具的漂亮明星,打架不要命。

闻枫燃尝试和这些人割席,是在他十九岁那年,因为他听说直系亲属有犯罪记录影响前途……他是小傻子的监护人。

地头蛇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压制,这些人做事下手狠辣利落,又懂得打通关节,罕少留下证据把柄,真闹大了就找人顶罪,狡诈到滑不留手。

原世界线,老片儿警的家就烧在他们这些人手里,没了爱人,没了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闻枫燃试着远远躲开,只寄钱回来,然后他遭到了警告——孤儿院的孩子们被拐丢了。

那些小孩被他保护得太好,不知险恶,又太心疼他,一心要帮哥哥的忙。

在医院的太平间,闻枫燃看着成真的梦魇,尖锐耳鸣吞没世界。小傻子被白布蒙着,不哭不喊不尖叫不会动不会醒,安静乖巧,破烂衣服沾满血和泥,藏着不肯交出的几块钱。

破破烂烂的、要给哥哥的几块钱。

……

“我害怕……”

闻枫燃死死抓着穆瑜的袖子,他和自己的声音一起在打颤,他听见自己碎开的声音:“我害怕,我梦见——”

“是梦。”穆瑜问,“对吗?”

闻枫燃在他手臂间怔住,苍白着脸色,恍惚抬头。

……对。

是梦。

他从懂事起,就在做数不清的噩梦。

梦里的弟弟妹妹丢了,有时候是被拐走,有时候是出意外,有时候是过马路的时候被车碰了,有时候是被领养以后的家庭虐待折磨。

小傻子最让人担心,又不会说话,又不会照顾自己,情绪一旦失控,除了他根本没人能哄住。

原世界线里,闻枫燃在一次综艺节目中做过测试,医生说他有重度的焦虑症,必须入院治疗。网上质疑声频频,都觉得是作秀——这么年轻,事业一帆风顺,好好的怎么会焦虑。

“我们来整理思路。”穆瑜的声音温润沉静,“现在有哪些问题,让你非常担心,担心到害怕?”

闻枫燃无声咽了下。

他觉得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可搭在肩膀上的手实在太稳定有力,暖意透过衣服源源不断地渗进来。

“我,我怕我弟弟,挨欺负。”闻枫燃下意识说,“除了我,没人能听懂他要干什么,他——”

闻枫燃:“……他。”

闻枫燃:“咩啊。”

#==咩啊#

他,弟弟,在画画。

在和那个漂亮小孩,用砖头碎画画。

蹲在台阶上画火柴人,一边画一边比划,一边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啊啊哦哦”。

这种青砖质地硬,没有红砖好画,没有水泥地就画不上……怪不得假经纪人要找个台阶。

漂亮小孩干净利落地打了个手势,配合一幅“火柴人一砖头抡飞坏反派”的简笔画,以及一些完全无法讲给常人的短促音节,讲清了事情经过。

漂亮小孩盘膝坐在棉花小垫子上,和这片拥挤又混乱的小巷格格不入,却一点也不嫌脏兮兮的小傻子。捏着青砖碎,指着拎板砖的火柴人,打了个手势。

刚才还在哭喊尖叫的小傻子,坐在台阶上,捏着红砖头,睁圆了眼睛看着漂亮小孩,然后扭头目光发亮地盯着闻枫燃。

闻枫燃无师自通地看懂了这一眼:“……不是我拍飞的!!”

漂亮小孩神色沉稳,小胳膊一抬,右手搭在左肩彬彬有礼颔肩:谦虚。

同样有一块棉花小垫子坐的小傻子抱着膝盖,信服地用力深深点头。

闻枫燃:“……”

“好,这个问题解决了。”

穆瑜揉了下他的后脑:“下一个呢?”

闻枫燃有点恍惚,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结结巴巴:“孤,孤儿院,我弟弟妹妹……”

穆瑜想了想:“想带他们一起去上学吗?”

闻枫燃:“??”

穆瑜稍一沉吟:“我可以去试着运作。”

他低头看向闻枫燃:“小老板,如果我们一起去保证,你有一天能当上顶流巨星,并且给他们代言,我应当能说服他们接收孤儿院的所有孩子。”

闻枫燃:“???”

闻枫燃现在同意修车行老板的看法,也觉得那个私立学校冤大头到有点离谱了:“写,写血书,当不上就把我剁了卖还债那种吗?”

穆瑜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可以吗?”

“写!”闻枫燃狠狠咬了下腮帮子。

要真有这好事,就是有油锅他都敢往下跳,剁了他他也认了,“我回去就拿刀拉大腿!”

穆瑜适当提建议:“买只鸡就够了。”

闻枫燃还是觉得不放心:“够吗?会不会不够有诚意?”

穆瑜摇摇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够了。”

——事实上,要解决这里的问题,最好的方法是斩草除根。

解决掉盘踞在这里的这些黑武馆,还有那一整条匿在暗处见不得光,拿人命当刺激的暗链。

但这件事无法一蹴而就,s13世界是法制世界,不能直接把那些人送去黑土星。

而且,穆瑜也打算把这件事,留给长大一点的闻枫燃。

他会用一些方法,限制这些人在接下来的行径,不再牵涉无关的人。

至于铲除掉这些人,应当由长大的闻枫燃,和那些轮流值班、就为了给孤儿院留个耳朵及时出警的片警们亲自来做。

这一次,老片警的家不会再毁在一场抓不住凶手的火灾里了。

……

闻枫燃还有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但又不像梦。

他哪能做出这么好的梦。

“不用都减免学费——我能挣,能把他们都带去吗?”

闻枫燃抓着穆瑜的袖子,他觉得自己现在又分成了两个,理智知道这种场合不该说这个、该拎着砖头去和那些人打架,可嘴和脑子根本停不下来。

“能不能先借我们几间宿舍?空的大教室也行,桌子拼上我们就能睡。”

“被褥什么的也不用,我们都自己带……枕头也自己带,我回头租辆货车。”

“校服必须要买统一的吗?有没有二手的转卖?要是没有我就请花布店老板做,肯定保证差不多,不影响校风校纪。”

“学校有打工的地方吗?有没有用我们帮忙的,他们都能干活……”

闻枫燃有时候都会想,他可能就这点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