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桉一的呼吸近在耳边,狄玥想要强做淡定,可发颤的指尖出卖了她怦然而来的心动。
“咔哒”,只需要在打字机上按下一个“y”字按键,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后面再想去按其他字母时,手指被梁桉一握住,他拉她转身,倾吻她的额,然后托着臀把人抱起来,向楼上走去。
脑子里混混沌沌地怀疑,那块梁桉一喂给她的甜瓜,是酒精渍过的。
不然怎么只是被他抱着走了几阶楼梯,区区这种隔着衣料的相触,就让她昏了头,微醺薄醉般,下意识用手环住他的脖颈。
卧室门半掩着,梁桉一抱着她走过去,把门踢开。
狄玥第一次见他做这种近乎粗鲁的动作,居然莫名兴奋,整个人微微发颤。
梁桉一看她一眼,浅笑问:“喜欢这样?”
她羞于承认,把头埋起来,当自己是鸵鸟。
原来梁桉一这间卧室极大,至少是客卧的3、4倍,里面绿植丛生,宽大的叶片占据每寸墙体边缘。
如果拍下来给那些设计专业的学生看,一定值得一番讨论。
可她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只看清长绒地毯上躺着把木吉他,人就已经落入一袭柔软衾褥。
狄玥的所有衣物不过一件睡袍,不经折腾,散落开。
紧张,但没有做作地拢好衣襟,而是坦诚地看着梁桉一,等候发落。
他们没开灯,黑暗中梁桉一模糊的身影跪立在床上,他脱掉衬衫,丢在一旁,不知衣扣落在什么物件上,发出一丝类似于轻拨琴弦的嗡鸣。
大约是砸中了那把吉他吧。
弦乐渐歇,静谧空间里只剩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人生如寄,也许该快乐时,就要这样快乐。
狄玥顺应内心地闭上眼睛,关掉视觉通道,其他感官便会异常灵敏。
她喜欢梁桉一口腔里淡淡的薄荷味道;喜欢他掌心干爽地覆盖在她皮肤上,游走,点燃每一处欲念。
梁桉一始终凝眸望着她,在狄玥紧张得嘴唇发抖时,倾身,用深吻温柔地安抚。
此刻思维不算敏捷,但狄玥调侃地想,如果这屋子里的光线再亮些,兴许他能看见,她红得像一只阿根廷红虾。
梁桉一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她放松下来。
当双膝被分开,狄玥把头埋进被子里,被子上也许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她像失去嗅觉,只感觉得到他的轻捻与浅探。
即便足够情动,她仍在某个瞬间难耐地仰头,感受砭骨刺肤、痛入骨髓,忍不住噫嘤,然后偏头,狠狠咬在梁桉一手臂上。
......
过去的21年里,狄玥从不过生日。
每一年的成长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意义,生活不过是被摆布、被牵着鼻子走,一岁一枯荣。
但今夜,她于枯朽中重生,舒展开,抽枝发芽,肆然蔓生。
恍惚听见楼下传来虫鸣,是那座钟在尽职提示,已经是午夜12点。
可那时,她不知今夕何夕,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欢愉的空白。
隔天,狄玥像骨头都被抽掉似的,懒在被子里,不愿起床。
如春酲尤在。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梁桉一那天晚上,真的是已经足够收敛克制了的。
真正醒来,是上午10点钟。
卧室窗帘只留了一道缝隙,窗边植物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摹于地毯之上。
床上当然只剩下她自己,狄玥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总觉得耳畔残留了梁桉一的声音,那是于她喘噎时,他的轻哄......
如果有一个可以收纳回忆的匣子就好了,她可以把那些心悸的细节统统收好,珍藏起来。
那天后来,是梁桉一端了红酒烩牛肉和米饭上楼,像伺候祖宗一样,用勺子一口一口把午饭喂给她。
她也佯做安之若素,乖乖张嘴,吞咽得很大口。
“饿成这样都不起床?”
“不是,我要补充体力的。”
梁桉一笑得差点把勺子掉在地上。
那时候狄玥猜想,可能她是梁桉一见过的最矫情的女孩子了吧,只是一场情.事而已,做过之后连饭都不要自己吃了,还需要人喂,真的太难伺候了。
可是这样也好,他能记得她久一些。
吃饭时走神,总归不是好事,一大块牛肉没认真嚼,囫囵打算咽下去,结果被噎得差点辞世。
梁桉一蹲在床边,又是拍背又是端水,倒是没有嫌弃她,只说让她慢点吃,又没人和她抢。
“靠垫要么?”
梁桉一给了个贴心建议,但狄玥脸“唰”一下红了。
卧室里确实有几个方形靠枕,很随意地摆放在长绒毛毯上,在昨晚,它们其中某一个被他拿起,垫在她腰下面。
靠枕是很原始的亚麻料子,布料稍粗糙,被冲撞时触感也刻骨铭心......
像是她的每一分心事他都谙悉,梁桉一用指背碰碰狄玥发烫的脸皮:“想的都是些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想啊!”
越是心虚的人,嗓门越大。狄玥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转到那把见证过他们缠绵的吉他上,“梁桉一,你会弹吉他么?”
“还行。”
“要不,你弹吉他给我听吧。”
梁桉一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厉害了,吃饭还得有人奏乐了”,但说完也还是拿起了吉他,拨动琴弦,弹曲子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