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不憨的,萧涉绝不会跟自己的哥哥们客气,所以从石泉山回来后,他收拾几件衣裳就去了宁王府。
萧野正陪媳妇消遣,听传讯的小厮说郡王挎了个包袱,心知有异,赶紧跑去前院。
萧涉已经在厅堂坐着了,见到他,直言道:“四哥,我要在你这边住一阵,你给我收拾一间客房吧。”
萧野:“别说一阵,你住一年都行,只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我这边来了?”
萧涉:“我在家干等着难受,住你这儿每天都能知道消息,方便。”
萧野:“原来你才是咱们家最着急娶媳妇的那个!”
萧涉:“我本来没着急,你们非要帮我撮合,那这事一日没结果,我就一日睡不好觉。”
萧野:“换个姑娘你也这样?”
萧涉:“换谁?我就要娶鲁姑娘,别人都不要。”
萧野失笑,自家傻老五这回是真的开窍了。
二进院的耳房都能住人,萧野让丫鬟把东耳房收拾了出来,如此早晚萧涉可以直接跟着他们夫妻吃饭,处处方便。
屋子收拾好了,萧涉去放包袱,萧野跟过来,屋里屋外四处瞅瞅,道:“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别跟四哥客气。”
萧涉便看了一圈,指着梳妆台那边道:“缺面脂,你给我两盒。”
萧野:“……”
去夫妻俩的院子拿面脂时,萧野顺便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颜明秀,有些小心地问:“我叫老五跟咱们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
颜明秀瞅瞅他,道:“介意,二个人太吵了,五弟陪我就行,你自己另找个地方吃吧。”
萧野:“……”
颜明秀这才飞他一眼刀:“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容不得小叔借住几日的小气嫂子。”
萧野:“没有,我是怕你不习惯身边多个大男人。”
他还记得二嫂刚嫁过来的时候,防他都跟防陌生男人似的,倒也好理解,他们几兄弟都长得太壮了。
颜明秀哼道:“那也要看是谁,换成皇上二哥,我宁可自己在后院吃。”
萧野:“倘若二哥是我这样的容貌与性情,你也不自在?”
颜明秀:“我会更不自在,怕你在桌子底下动手动脚。”
萧野:“……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混账?”
颜明秀只管笑。
萧野晃晃手里的两盒面脂:“你给我等着!”
回了二进院,萧野把两盒面脂放在梳妆台上,教教五弟怎么用,再目光复杂地瞅了五弟一会儿。
萧涉:“……你想跟我要面脂钱?多少?”
虽然他没料到四哥会如此抠门,但他愿意出钱。
萧野瞪了过来:“谁跟你要钱,我是纳闷为啥大姐二嫂二嫂还有你四嫂都偏心你。”
当然不是偏心,而是放心,跟老五在一块儿待着就很轻松自在。
萧涉想了想,道:“因为我听话,没有坏心眼。”
萧野:“我也听话,我也没有坏心眼。”
萧涉:“你满肚子坏心眼,小时候咱们在孙家的水塘花钱钓不上来鱼,你还想晚上去偷鱼来着。”
萧野:“那是因为我看不惯孙典的嚣张样随口说说解气,你啥时候见过我偷东西?”
萧涉:“你偷过我姐的瓜子……”
萧野:“那都哪辈子的事了,得了得了,我不跟你说。”
萧涉:“反正你长得就一肚子坏水样。”
萧野:“你会看个屁,别人给你吃个糖你就当对方是好人,你知道啥叫坏水样?”
萧涉:“我娘说你这样的就是,表面上笑呵呵的,心里不定怎么再盘算别人。”
萧野挑眉:“二婶啥时候说的?”
萧涉:“小时候,他说你净占我便宜,让我少跟你玩。”
萧野:“那你怎么没听二婶的话,还天天跟在我后头?”
萧涉:“因为你没占我便宜,还总给我好吃的。”
萧野:“……走吧,去跟你四嫂打声招呼。”
萧涉搬到宁王府后,早上要去一趟花园,傍晚下值回来也要去一趟,专门盯着那些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看。
颜明秀都有些羡慕鲁湫了:“五弟这般痴情,湫儿妹妹知道后一准愿意嫁他。”
萧野:“咱们成亲之前,我也天天盼着那日子快点到。”
颜明秀:“……你盼着的跟五弟盼着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萧野:“……”
心里郁闷,这日在东营看文书的时候,萧野不自觉地叹了好几次气。
鲁恭瞥过来,见这小子显然在走神,咳了咳,问:“王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萧野与他对视一眼,幽幽问:“鲁叔您给评评理,我跟五弟谁更好?”
鲁恭的心思立即转了一百多个弯,宁王这是随口问问,还是真的很在意这个?那么他该为了哄皇上的亲弟弟高兴,就故意说皇上的堂弟的坏话吗?
尽管理智上知道讨好萧野肯定没错,可鲁恭不想玩阿谀奉承那一套,坦言道:“王爷聪慧过人,郡王勇武过人,您二人都是年轻将领中的翘楚。”
萧野:“我不是问这个,打个比方,如果我还单着,您是愿意让我做您的女婿,还是愿意选老五?”
鲁恭顿生警惕:“您与郡王都是豪杰,小女惫懒,万万配不上二位。”
萧野:“……您真是,哎,实话告诉您吧,五弟喜欢上一位姑娘,我答应替他撮合,他就等不及了,竟搬到我那边去住好方便他打听消息,我说等牡丹花开了再替他打算,他就早晚跑去看牡丹花骨朵,王妃知道后,夸他痴情,再把我贬损一顿,您说我冤不冤?明明我也是个痴情人。”
鲁恭笑道:“王妃是在打趣您,心里未必真的嫌您。”
萧野双手抱住脑后,靠到椅背上叹道:“我就盼着老五这事快点成,等他搬走了,王妃就找不到由头嫌弃我了。”
鲁恭没接这话,总觉得年轻的王爷在给他设陷阱。
他并没有忘记,上个月妻子从长公主府吃过喜宴回来,跟他说萧涉一直盯着女儿看的事。
在鲁恭看来,萧涉自然有他的好,但没有父母爹娘兄嫂照顾的话,光靠萧涉自己很难撑过前面那些年的战乱,毕竟旁人可以轻轻松松靠阴谋诡计陷害了萧涉。如今虽然太平了,可萧涉依然难以独当一面,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鲁恭怎舍得将女儿托付给对方?
鲁恭只希望萧涉喜欢的姑娘另有其人,那日看女儿纯粹是为色一时所迷。
可惜事与愿违,二月十八这日黄昏,鲁恭刚回府就被母亲叫了过去,妻子也在。
桌子上摆着一张请帖,鲁恭落座后拿起一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鲁夫人:“以前宁王妃也没单独请过我们,这次突然邀我们去赏牡丹,莫非是为了湫儿?”
鲁恭:“肯定了,前几日宁王还故意试探我的态度来着,夸什么武郡王痴情。”
鲁太夫人:“怎么个痴情法?”
鲁恭心情烦躁地讲了一遍。
鲁太夫人笑道:“武郡王瞧着像个蛮的,没想到还挺风雅。”
鲁恭:“什么风雅,他那是……”
考虑到萧涉毕竟是个郡王,鲁恭咽下后面的话,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鲁夫人:“倒也不用这么说,能跟着皇上从卫县打到洛城,郡王最多就是率直没有城府,跟那个字断无关系。你之前不是说过吗,皇上刚接管东营新军时要二个弟弟与新兵们一起参加一个月一次的文试武试,郡王次次都能名列前茅,说明他也知晓兵法。”
鲁恭:“纸上谈兵,真让他自己带兵打仗,随便一个奸诈之徒都能让他栽跟头。”
鲁太夫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娘仨只管去赏花,别的一概不应?”
鲁恭刚要点头,女儿来了。
鲁湫挨着祖母坐下,瞥眼被父亲放在一旁的请帖,问:“父亲也觉得宁王妃是想撮合我与武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