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要你去屋顶上埋伏,要你随我们去囚龙岭杀山匪吗?”
佟穗点头,那般惊险,又怎么会忘。
萧缜:“当时有没有怨我心狠,竟要你去做这种一不小心就送命的事?”
佟穗:“你又不是故意的,那时咱们身边人手有限,但凡有些本领的都得用起来。”
她是危险,萧缜几兄弟也一直都冲在最前面的。
萧缜:“那你说,送命的事我用你,在外人眼里掌权的好事我就不用你了,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又算什么明君?”
佟穗的顾虑就被他这么一句一句地给打消了,转个身,埋到他胸口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跟你一起批折子治天下,不管旁人怎么说。”
萧缜:“你是该学治国,甚至比我还该学。我肯定要出去打陵国、梁国的,一旦我有闪失……”
佟穗突然就哭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说。
就在他刚称帝的时候,她还想过这人会不会变,会不会学其他的帝王广纳妃嫔,甚至想过如果萧缜先负了她,她就跟他争权夺势拼个你死我活。
纵使有九成九的相信他不会变,心底终究有一丝提防。
可现在听萧缜说生死,一想到他会有战死在外面的可能,佟穗便记起了在龙行径的狮口关上,月色下陌生的敌兵先走出那间营房,她误以为萧缜再也出不来的那一幕。
“谁也不许先走,有大宅子就住大宅子,住不成咱们就回村里去,总之去哪都要在一起。”
从老爷子走了后,萧缜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凶,这边他刚抹了一串泪,新的一串又掉了下来。
手心湿漉漉的,换成袖子,袖子很快也湿了。
萧缜却在笑,一边换只袖口一边问:“不疑我了?不怕我纳妃纳美人了?”
早在她十八岁嫁过来的时候,萧缜就看出自己的新婚妻子非同寻常了。
她不会把生机全部放在丈夫身上,即便她的夫君是远近有名的擅武之人。
朝夕相处,她从提防渐渐变成了相信,信到能在范钊封城时,将一家亲友的命都交到他手中。
可是,一旦身边没有了生死危险,当他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王,她那份提防就又回来了。
萧缜不怪佟穗,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彻底地安心。
“小满,这帝后的位子是咱们拼死拼活赢回来的甜头,你别把它们当成负担。”
“咱们就把国当家管,尽量让每个人都吃饱饭,让外敌不敢入侵。能把咱们这一代管好就行了,别给孩子们留下一个烂摊子,至于这个家能兴旺多久,得看子孙们自己的本事,他们有出息,就多兴旺几年,他们没出息,那就换人管家。前朝多少开国明君都奈何不了的大势,咱们两个乡野出身的帝后,更不用操那么远的心。”
佟穗靠在他肩膀,点着头。
萧缜:“明君贤后是靠政绩评判,跟守不守那些死规矩无关,我不好色不纳妃,你干政不乱政,咱们俩继续像普通夫妻俩那样管家过日子,别人能奈何?”
佟穗还是点头,眼泪慢慢地止住了。
萧缜亲亲她湿润的侧脸,左手将人往高抬了抬,右手寻进她的裙摆。
佟穗:“……”
她微微偏过头,水色氤氲的眸子瞪过去。
萧缜喉头滚动,道:“完全恢复了?”
佟穗:“什么时候都不忘惦记这个。”
萧缜:“还不是给你勾的。”
佟穗:“我怎么勾了?”
萧缜:“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甜言蜜语,刚刚舍不得我出事,还说去哪都要跟我在一起,我能不乱?”
佟穗扭头,瞧见襁褓里的小家伙,小声道:“晚上再说。”
萧缜:“你想要?”
佟穗:“……”
她拧他的肩头肉,就听他吸着气道:“想也不行,我要留到咱们的新婚之夜。”
灵水村的婚事办得太潦草了,来京后先后吃了那么多兄弟的喜酒,他萧缜也要再风光大办一回,再过一回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