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离开军营的时候,让各位指挥给手下的兵带去一句话。
“二十四万大军都是韩将军地里的麦苗,现在蓟州地里长出来的麦苗最壮,你们是想继续当矮人一截的差苗,还是一路追上去,到秋收时给韩将军结出一样的麦穗?”
右路军的七万将士基本都是民兵,北地的百姓哪个又没见过麦子?
农户靠田地吃饭,庄稼侍弄得差除了自家欠收,还要被村里乡亲们笑话的!
之前民兵里面还分七县旧军、朔州降兵的派系,现在不用分了,大家都是差苗,一起在蓟州兵面前丢了人,反正脸已经丢了,接下来就使劲儿追吧,争取下次打仗时把面子赢回来!
再看蓟州兵这边,虽然他们是赢了,可指挥间的较量他们输给了右路军啊,打胜仗既要靠士兵们拼命又要靠将领们指挥,右路军的萧老将军与萧二爷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谁敢保证下次打仗的时候,自己这边的战功一定会比民兵高?
既然民兵们不再吹牛挑衅,本就被韩宗平训练得军纪严明的蓟州兵也都专心操./练起来,对他们这边新来的降兵们也不再轻视嘲弄。
各路指挥都在观察手下的兵,黄昏时分,便有人将大军中的变化报给了冯籍、鲁恭两位大将。
冯籍对鲁恭道:“我还以为那边那要乱到萧老祖孙俩回来,没想到二太太安排了两番比试就给化解了。”
大家都是韩总兵手下的将军,可萧穆是新来的,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他们便犯不着主动帮萧穆解决自家军营的麻烦。再说了,现在是蓟州兵强,萧家兵虽弱却刚立了大功,他们冒然去指点,很容易被萧家的儿郎们误会成嫉妒或挑衅。
鲁恭道:“萧三萧四那几个儿郎年轻气盛,平时只服萧老与萧二,其他人就算看出新旧兵之间的矛盾,一来想不到解决之策,二来可能无法说服萧三等人配合,二太太能让萧家叔侄两代人都听她的,确实有本事。”
冯籍:“有本事的人未必有胆量,我更欣赏她敢出头揽这烂摊子,不光安排了萧家的右路军,还敢来安排我,你可都看见了,咱们这边有几个年轻小将敢那样跟我说话?我当时真想逗逗她,看看如果我不答应,她会如何。”
鲁恭:“右路军都把气势喊出来了,你不答应便是怯战,根本没得选。”
冯籍笑道:“我一开始还真有点犹豫,怕那边输不起恨上咱们蓟州兵,影响大军军心,现在看来,她这法子倒是把二十四万大军的士气都提起来了。”
鲁恭眼里也是笑:“麦苗这个比喻好啊,管它好苗赖苗,都是将军地里的苗,自家人就别分什么新旧了,只比谁长得更壮就行。”
萧家这边,傍晚萧野、萧涉、乔家兄弟都回来了,得知二嫂在东院,四兄弟也不客气,跑来东院蹭饭。
佟贵也在。
萧野问他:“二嫂请冯将军选一百兵比试的时候,你配合得那么快,是不是二嫂提前跟你通过气了?”
佟贵解释道:“昨晚她问我营里的情况,我就如实说呗,七县的兵马两头都嚣张,你们也知道。今早阿满一去,再玩了那么一出,我就猜到她要借蓟州兵挫咱们七县兵的傲气,可不就得配合配合。”
萧野酸溜溜地看向佟穗:“二嫂怎么不找我打听,不然哪轮到阿贵出风头。”
乔长顺:“就是,老五至少还吼了几嗓子。”
萧涉骄傲挺胸,兄弟里面他嗓门最大!
佟穗:“你们都不回家,我只能逮着二哥问了,幸好还有二哥可问,不然都不知道营里乱成了那样。”
萧野摸鼻子:“我们知错了,以后有啥事都先告诉二嫂。”
乔长顺狡猾地转移话题:“二嫂快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到那个法子的,真高明啊,现在那些兵可老实了。”
连周景春父子、周桂兄妹也都看向佟穗。
佟穗:“去年村里接收流民,当时新老村民就像现在的降兵旧兵,老村民怕新村民偷东西,新村民不高兴被老村民当成贼提防,正好祖父要练兵防范囚龙岭,孙叔编了个朝廷还要征兵的托梦由头,村里的男丁们怕死,都来跟着练武,练着练着哪还有空分新旧?”
“那我就学祖父,先让咱们这边的新旧兵承认他们是半斤八两,再用蓟州兵羞./辱他们一顿,都是人家手下败将,心不就齐了?但右路军跟蓟州兵也是一家,军心也不能散,我便称大家都是韩将军家里的麦子。”
萧野长长地“哦”了一声:“听起来挺简单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佟穗:“因为你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乔长顺:“就算我们当了,也不敢去找冯将军提要求,二嫂你真胆大。”
佟穗:“他们要是李纲兄弟那样的恶人,我肯定不敢,可他们是韩将军手下的大将,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因为这种事骂我辱我,我又何必胆怯?”
萧野:“那是,自打二嫂杀过山匪,胆子眼瞅着越来越大了,以前连我都怕来着。”
乔长安:“你跟三哥都是兵匪样,能不怕吗?”
两兄弟斗起嘴来。
同一时刻的大同,韩宗平一行人奔驰两日,终于来到了大同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