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个浴桶里,佟穗被表妹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怪不自在的,背过去嘀咕道:“小姑娘家的,不像个正经人。”
周桂笑道:“我是看姐姐才嫁给姐夫一年多一点,变化还挺大的。”
佟穗只能当听不懂。
军营里面,张文功才把粽子提到老爷子的中军大帐,萧野、萧延、萧涉、乔家兄弟、佟贵等年轻的儿郎们便全闻着味似的挤了进来,等齐云跟着萧缜走过来时,里面众人都已经吃上了,每个人都拿筷子插着粽子,从桌子上的糖碗里沾了糖再挪到旁边,边吃边聊。
齐云有种进了狼窝的错觉。
桌子上还留着两双筷子,萧缜先看向敞开的蒸屉,目光顿了顿,再拿起一只粽子剥叶子。
萧野问:“二哥是不是看得出哪只是二嫂包的?”
萧缜摇头:“随便拿的。”
乔长安:“那你把手里这个给我?”
萧缜将剥下来的粽叶递过去,换来众人一阵嗤笑。
萧穆对齐云道:“刚刚给你爹他们送去了一碗,里面也有你妹妹包的。”
齐云:“那我妹妹肯定交代过了,叫您别给我爹他们分。”
正在吃粽子的张文功就呛了一下,齐姑娘还真说了这话。
萧延:“活该,你妹妹还是太听话了,换我们家玉蝉,别说我爹,就是祖父想把她嫁给一个糟老头,玉蝉都能拿菜刀跟祖父比试比试。”
萧野:“施毅长得不太行,但刚四十多岁,也算不上糟老头,看看二叔,你能说他是糟老头吗?”
萧延:“……”
他瞪眼死老四,再讪讪地看向坐在桌子旁边默默吃粽子的亲爹。
萧守义岂会在乎这群狼崽子的调侃,只嫌人太多,帐子里的血、汗味儿都快把粽子香压下去了。
萧穆嫌弃道:“都快吃,吃完该去哪去哪,别都在这挤着。”
孙典问:“您老说说,韩将军他们现在到哪了?”
萧穆看向齐云,韩宗平的大军是从卫县出发,往南打到平县,再从平县往西打,绕一大圈来到朔州西南部的池县,过定武关再北上朔州。
都是被施家、齐家暂且放弃防守的小县城,韩宗平大军打起来只会势如破竹,却因为绕路要耽误行军功夫。
齐云对朔州南部各县的情况地势更为了解,猜测道:“再有两日,应该能到定武关。”
萧延:“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拿下了朔州,没准都做好了强攻定武关的准备,结果刚往关前一站,咱们的人就把关门打开了,哈哈哈!”
萧穆瞪过来:“打下朔州你很得意是不是?”
萧延:“……”
萧穆看看面前这一群狼崽子,道:“真以为咱们轻轻松松拿下朔州是靠自己的本事吗,以为这边的十五万大军是怕了咱们萧家?没有韩将军的威望与大军在后面给咱们撑腰,施毅敢直接发兵去打七县,而不是选择严防死守,他手下的兵马也不会毫无斗志。包括云郎,他既然猜到老二用了离间计,就一定能想办法压住施金虎,而不是直接跟他撕破脸皮。”
齐云垂眸,算是默认了老爷子的说法。
萧穆继续训斥这一帮孙子外孙或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们:“外面的士兵们赢得糊涂败得也糊涂,你们这些将领不能糊涂,不能因为几场微不足道的小胜就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实话告诉你们,没有韩将军,我根本不敢打朔州的主意,因为就算我有胜算,也是靠牺牲那四万多青壮的命换来的,那我赢了又图什么?图自己威风?”
“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不能不管手下的兵,这句话你们也都给记在骨子里,勿骄勿躁,以后每一场仗都认认真真地打,踏踏实实地打,能以最少的人命打赢每一场仗,那才是真的厉害,真正值得骄傲的功绩。”
众儿郎放下手里的粽子,齐声道是。
初七这日下午,韩宗平大军距离定武关还有十几里地,派出去的哨兵就带着萧家派出来的哨兵一起回来了。
韩宗平问萧家的哨兵:“你怎么在此?”
那哨兵神色恭谨道:“禀将军,托您的威名,端午那日右将军已经攻下朔州,现在右将军就在定武关,等着迎您与大军入关。”
韩宗平还算冷静,他身边的两位谋士与众将军都震惊得询问起来,有的问萧家是如何打的,有的问萧家损伤了多少兵马。
哨兵一一回答,因为老爷子打雁门关、围困朔州时都打出了韩宗平的旗号,哨兵也不必卖弄话术,如实道来便可。
范钊骄傲道:“一群乌合之众,早被将军的威名吓破胆子了,自然不敢再与将军为敌。”
魏琦看向宋澜:“宋兄怎么看?”
宋澜直言道:“朔州一战如此顺利,一靠将军威名击溃了反王的军心,二靠右将军将一招攻心计运用得出神入化,二者缺一不可。”
韩宗平:“先生不必为我揽功,右将军深谙用兵之道,我只恨与他相逢甚晚,倘若能提前三十年,何至于让这等将才埋没乡野。鲁恭、冯籍,你二人带大军缓行,其他人随我先行入关去拜会右将军!”
在卫县他封萧穆为右将军,一是赏识老将军的武艺与仁义,二是因为萧穆手下有四万兵马,足以封将。
可直到此刻,朔州战的战绩清清楚楚摆在眼前,韩宗平才真正把萧家祖孙放在了与范钊等将领平等的地位。
右将军萧穆,他名副其实的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