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营里盖的都是土坯房,地基与底墙用了砖石,往上基本就是混合了麦秆的土坯,屋顶铺设木梁,再盖上一层茅草。
一眼望去,处处都是泥黄,还不如桃花沟的村民们住得好。
萧缜见佟穗神色沉重,笑道:“以前我们跟着朝廷去打两个伪帝,冬天行军只能搭营帐,底下铺层木板再堆上干草最多再加层棉褥,四周军帐为墙,冷风从缝隙刮进来,很多伤兵弱兵都是冻死的,现在咱们有土墙有热炕,比那舒服多了。”
佟穗一边听着,一边随他来到了萧缜的屋舍,三间土屋,西边做书房,中间堂屋,东边是卧房。
没有搭灶台,砌的是炉子,此时并没有烧着。
萧缜道:“白日还算暖和,傍晚再烧炉。”
其实就是节俭,不喜浪费,要将军饷都用在刀刃上。
佟穗瞥了眼他挂在臂弯的斗篷,六两一件的斗篷,这人为她花银子大手大脚,自己连件新棉衣都要留着过年穿。
逛完书房,佟穗去了他的卧房,房间还没有小跨院那边的卧房大,北面一张炕,炕头叠着一方铺盖,南边地上摆着一张旧衣橱一张洗漱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泥黄的土墙上开了一扇木栅栏窗,此时透进风与光亮来。
再比军帐好,这般简陋的条件都让佟穗心疼。
她捏了捏炕上铺着的炕席与炕垫,问他:“这么薄,晚上睡着会不会冷?”
萧缜看看她关心的脸,再看看她冬衣也无法完全掩盖的身段,低声道:“冷,你留下来陪我。”
佟穗瞪了他一眼。
萧缜这才说实话:“不冷,你看我在这边睡了好几晚了,像被冷到的?”
佟穗昨晚感受到的萧一爷,确实壮得如狼似虎。
萧缜又道:“带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撇下你在外面过好日子,但凡不赶时间练兵,我肯定夜夜都回去陪你。”
佟穗走到衣柜那边,打开柜子看看里面,嘀咕道:“我没疑过你,也不用你夜夜都回去,练兵要紧,你一直都睡在这边我也不会怪你。”
萧缜:“我不怕你怪,只怕你想。”
佟穗真招架不住他这一句句的大白话,明明外面的风还在往里面钻,她两边脸都是热的。
萧缜去关了窗户,门也插上。
佟穗慌了:“你做什么?不许在这里胡来。”
萧缜:“他们还要练一个时辰才会回营。”
即便如此,佟穗也不想陪他胡闹,只是屋子就这么大,他又腿长手长,很快就将佟穗拉到了怀里。
佟穗刚要骂他,这人忽地贴着她的耳朵道:“在这边睡一次,被子沾上你的味,夜里我才不会觉得冷。”
佟穗动作一顿,再看看周围的泥巴墙,远不如灵水村东厢房抹得匀称细腻的泥巴墙,想象他夜里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睡在炕头的被窝,心跟身子都软了下来。
软归软,被萧缜抱起来的时候,佟穗还是打了他几下。
萧缜澄清道:“出城的时候真没想,看见你站在这里,这瞧瞧那摸摸的新媳妇样,才起了念头。”
佟穗垂着睫毛:“反正你总有道理。”
因为她放不开,老是担心有人来叫门,萧缜只美了两三刻钟就被迫罢手了。
佟穗也不敢贪恋被窝里的暖,汗一落便推开他,匆匆穿衣。
萧缜仰面躺着,手臂垫在脑后,看着她发髻散乱,身上衣裳越来越多。
等佟穗要下炕的时候,萧缜突地又把人压在炕上,捧着那张发烫小脸狠狠亲了一通。
佟穗在他身上抓了好几把。
萧缜按住她的腕子,黑眸盯紧她,声音发哑:“真想把你锁在这里,让你回不了城。”
佟穗闭着眼睛:“快穿好,仔细着凉!”
他真因为这事染了风寒耽误练兵,佟穗便要后悔走这一趟了。
萧缜自有分寸。
除了这三刻钟的荒唐,恢复衣衫齐整的萧一爷还是很正经的,叫佟穗骑着骡子旁观,他亲自去练了会儿兵。晌午夫妻俩跟着骑兵们一起吃的大锅饭,营里的伙夫手艺不错,烙饼做的外酥里软,大白菜炖粉条也炖得有滋有味。
佟穗跟萧缜坐在堂屋,都能听见伙房那边的欢笑与秃噜声。
饭后休息半个时辰,骑兵们便要练枪法与弓箭了。
这时佟穗才发现,一千余骑兵竟然都配上了铁头枪!
萧缜:“做出来的兵器先紧着骑兵所,五个步兵所还没有配全,不过月底前应该能人手一枪。”
佟穗很怕时间来不及:“反王已经攻下云、玉两县,之后是不是马上就要来打咱们了?”
萧缜:“李纲急于扩大地盘,南面的繁县已经被代王占据,与李纲这边只隔着阴、应两县,李纲应该会继续往南打,免得被代王抢先。”
代王,是卫县西南方向的另一个起事的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