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对一屋子所有女眷说的。
萧玉蝉嘟嘴道:“怎么样算练出样子?”
萧穆指指堂屋门槛到南面的垂花门:“这么远,立个靶子能射中便算有了样子,枪剑等你们学了再说。”
萧涉嗤道:“这么近,我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萧玉蝉瞪了弟弟一眼,没有再提去军营的事。
饭后,佟穗跟着老爷子等人往前院走去。
骡马都在角院养着,这两日男人们陆续换上了骏马当坐骑,萧家以及萧姑母家的共三匹骡子留着自家赶车用。
萧缜一手牵骡一手牵马地走到佟穗面前,问她:“骑哪个?”
大黑骡放在村里是好东西,放在同等品质的马旁边便明显小了一圈。
佟穗毕竟更熟悉家里的骡子,上前接过缰绳。
萧缜揶揄道:“你还真是念旧。”
佟穗:“……”
出了门,佟穗踩着马镫骑上骡子,马面裙就是方便,骑马也没有妨碍。
“阿满,你怎么也来了?”
佟贵骑着马从东院那边赶过来,疑惑地问。
萧延笑道:“二嫂好本事,听说今日咱们要选军官,也要过去争一争。”
萧野:“别听三哥胡扯,现在整个县城都是咱们说了算,只要二嫂喜欢,哪里都能去得。”
佟穗不理他们,默默地与萧缜并肩而行,前面是萧穆、萧守义父子俩。
之前萧守义负责受理城内百姓的官司,昨日孙典回来后,举荐了一位一心为民的前主簿,如此,萧守义便能安心去军营掌兵了。
半个时辰后,卫县目前招募的五千八百多新兵都聚集到了南营,而就在南城门之外,已经排上了一排新面孔的青壮,这些都是先前不敢入伍又在昨日听闻卫县大捷之后鼓起勇气赶来的,自有守城兵负责登记,再让他们去县衙等候遴选。
南营。
萧守义、萧缜等人都排进了队伍之中,只有老爷子带着佟穗站在前面一人多高的演武台上。
那五千八百多人齐刷刷地看着老爷子,也看着老爷子旁边的女人。
佟穗的手隐隐在抖。
她就是来看个热闹,边角随便找个地方都行,不知为何老爷子要带她上来。
可她记着老爷子“要精神”的话,尽量自然地挺着腰杆,头稳稳地抬着,故作冷静地扫视台下众人。
大多都是训练时日尚短的新兵,难免有人低声猜测佟穗的身份。
萧穆抬手。
议论声停了,萧穆这才道:“今日选拔军官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次孙媳佟穗,出身城北龙行山东岭山下桃花沟,自幼跟随家里长辈习得一手好弓箭。先前囚龙岭匪帮夜袭我灵水村,一百山匪骑着马拿着刀围攻我萧家大院,便是我这次孙媳手持猎户弓凭借百余根木头箭,射杀二十余山匪,使得山匪无一人能靠近我家妇孺藏身的祠堂,让我们后顾无忧,亦为灵水村立了当晚头等之功。”
佟穗心中一震,却只能继续维持稳重之态。
台下的新兵们爆发出更大声的议论,有人相信,有人表示怀疑。
萧穆拍拍手。
有小兵跑过来,递上一张弓一囊箭。
萧穆把弓箭递给佟穗,再看向次孙的位置:“萧缜,出列。”
萧缜跑至台前。
萧穆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红通通拳头大小的果子,抛给萧缜:“以此台边为线,走到三十丈的位置,将果子托于掌心。”
萧缜接过果子,看眼佟穗,往东行了百余步,差不多就是三十丈。距离够了,他转过身面对演武台,却不是将红果子托于掌心,而是散开发髻,将红果子摆在了头顶。
新兵们那边传来一片吸气声!
萧穆笑笑,对佟穗道:“老二倒是比我还要信你,他既不怕,你便尽管射吧。”
佟穗掌心出了汗。
老爷子、萧缜都摆出这般姿态了,容不得她再拒绝,所以劝都不用劝,只能上。
佟穗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对准萧缜。
台下,萧野全身发僵,好二嫂,你瞄歪了啊!
就在萧延、萧涉甚至佟贵都忍不住要提醒佟穗时,佟穗终于又动了,慢慢将箭头移高,对准那抹红色上方的黑色细梗后,没有任何犹豫,倏然松手。
萧缜始终一动不动,黑色瞳孔映出逼近的箭矢。
“嘭”的一声脆响,利箭射中果子中间部位,带着果子飞离萧缜头顶,下一刻果子裂成两半掉落,箭矢继续往前飞了一段直到落地。
万籁俱寂,萧野突然大叫了一嗓子:“好!”
好他娘的吓人!
新兵们不知道萧四爷的心声,亲眼所见,纷纷为台上的萧家二太太喝起采来。
佟穗神色如常地收弓,退至老爷子身后,余光是萧缜绑好发髻,捡起两半果子跑回阵列的身影。
萧穆扬声问:“二太太的箭法如何?”
五千余新兵:“好!”
萧穆:“那我告诉你们,熟能生巧,只要你们勤加练习,每日拉一百次一千次弓,挥一百次一千次枪,便也能练出这般的神技,你们信不信?”
五千余新兵:“信!”
其声如雷,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