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都被架着,朝着坐在高堂的黎知弯下腰。
“唔唔——唔唔——”欧文栋满脸的眼泪,双眼通红,求救地看向黎知。黎知轻轻点头,朝他投去一个温和安抚眼神。
那一刻,欧文栋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挣扎的力度小了一些,新郎官气喘吁吁。
“夫妻对拜。”
牵在新娘和新郎手里的红花吊在半空微微晃荡,欧文栋看着对面近在咫尺的鬼新娘,低头的那一瞬间,有风吹进来,她头上的红盖头被掀起了半个角。
欧文栋看到了一张腐烂的脸,那些被香粉遮盖的地方溢出了腐臭的浓汁,一块一块干在脸上,随着低头的动作掉了几块碎屑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扯的动作,她的一只眼睛被扯开了,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夫婿,好像在打量他是否如意。
欧文栋眼睛一闭,腿一蹬,彻底晕了过去。
“礼成!”游惊梦简直不忍心再看:“送入洞房!”
吓晕的欧文栋和潘绮萍被一起送回了他早上待过的那间喜房,被小厮们扔到了休息用的木榻上。
潘绮萍身上的钢架没有取,池依和老嬷嬷把她架到床边坐下,老嬷嬷让池依扶着尸体,她蹲下身去开始调整那些钢架的结构。很快,潘绮萍的尸体就被撑住了,能自己坐立在床边。
池依趁着老嬷嬷调整钢架,偷偷走到木榻边,狠狠掐了一把欧文栋的咯吱窝。
欧文栋直直被疼醒了,破口而出的惨叫被捂在嘴上的那双手堵了回去,惊恐地睁开眼时,看到池依站在他面前,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欧文栋热泪盈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池依松开手,飞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不能晕,晕了就要跟一直鬼新娘待在房间里。新郎官是要出去招待客人喝酒的,去见知知,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欧文栋小鸡啄米般点头。
老嬷嬷很快调整好钢架,回过身看见池依站在木榻边,拉下脸来:“蝴蝶,你在做什么?”
“姑爷醒了。”池依眨了眨眼,无辜地说:“我看看他的情况。”
欧文栋麻溜地跳下来,看了眼老嬷嬷身后那个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对对对,我醒了!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了!”
这确是婚礼上的习俗,老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阴沉沉盯着他:“你和小姐已经拜过天地,就算跑也跑不掉了。”
欧文栋打了个寒战:“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跑了。”
说完,迫不及待离开了这间让人窒息的喜房。
老嬷嬷缓缓转过身,看着坐在床边的新娘子,神情缓和下来,眼里流露出几抹悲伤:“小姐,嫁给这样的人,实在委屈你了。”
她弯下腰,替潘绮萍整理了一下嫁衣,转身朝外走去。
池依赶紧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嬷嬷突然转身冷冰冰看着她:“你去哪?”
池依说:“我……我跟您一起出去啊。”
老嬷嬷伸出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进屋里,面无表情道:“你是小姐的陪嫁。小姐在哪,你就在哪。”
池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知道不叫醒欧文栋了!!
房门啪嗒一声被关上,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老嬷嬷隔着一扇门,声音幽冷:“蝴蝶,往日你最忠心,小姐不管去哪里你都想跟着。你不是最想陪着小姐出嫁吗?好好陪着吧。”
池依狠狠打了个哆嗦。
屋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池依扒拉着房门欲哭无泪,额头抵在门缝上生无可恋了一会儿,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知知肯定会来救她的!何况她只是一个丫鬟,还是一个忠心的丫鬟,总不至于被小姐带走吧?
正这么想着,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幽幽的冷笑。
池依浑身一震,响起刚才出阁时,齐永逸问她,有没有听到有人冷笑。
刚才她没听到,现在她听到了。
池依手脚冰凉,缓缓转过身。
挂满红布的喜房内,潘绮萍端坐在床边。长满尸斑的那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是一个端庄的坐姿。屋内门窗皆锁,明明没有风吹进来,但她头上的红盖头却在无风而动。
好像刚才有人掀开了盖头,露出那双怨毒的眼睛,窥视屋内的人,却在她回头的时候,又放了下去。
池依双腿发软,蹭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呜呜呜知知,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