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兴帝收到黎王的奏折时,云珠也收到了弟弟送来的书信。
少年郎写了满满三页的信纸,简单讲了南下路上遇见的风土人情,介绍了黎王府那特别的石寨,再就是他在王府的饮食情况,着重夸赞了几样当地美食。
这一看就是报喜不报忧的。
尽管如此,云珠还是非常高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到熟悉的字就像亲眼看到了弟弟一样。
傍晚曹勋回来,发现饭桌上多了一道新鲜菜色。
云珠笑着给他介绍:“这道是酸汤鱼,我按照弟弟给的方子叫厨房做出来的,看起来还行,你尝尝怎么样?”
曹勋已然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
他夹了一块儿鱼片,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
“不错,正好最近开始变冷了,以后可以多让厨房做做。显哥儿信上怎么说的,在那边可还适应?”
云珠道:“先吃饭,吃完我拿给你看。”
都十月了,吃完饭外面也彻底黑了下来,曹勋陪着小夫人去了次间。
他靠在榻上,云珠把信给他,然后依偎在他的肩窝,陪着他再看一遍。
曹勋夸道:“显哥儿这字练得不错。”
云珠:“那当然了,我爹文武双全,祖父说过,显哥儿比我爹还厉害呢。”
曹勋右手拿信,左手揉了揉她的头。
看完三页信纸,曹勋也给小夫人讲了讲他对贵州一带的见闻。
云珠已经改成趴在他怀里了,等曹勋说完,她看着他问:“弟弟不会跟我说叫我担心的事,你可听说过什么?”
曹勋顿了顿,道:“黎王也给皇上递了折子,说这一路有二十三个亲兵死于疾病,他们抵达贵州时,亲兵统领魏刚联合宋太医意图毒害王爷,当场伏诛。”
云珠震惊地坐了起来。
曹勋随她坐正,握着她的手:“这里面定有显哥儿的功劳,所以你别看他年少,其实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称霸一方的猛兽都是厮杀出来的,将门子弟同样需要血的磨炼。
云珠明白这些道理,她控制不住的是后怕。
魏刚又不傻,没事毒害一个王爷做什么,分明是受了乾兴帝的指使。
乾兴帝都把黎王打法到那么远的地方了,居然还狠心到要置人于死地!
“他难道就不怕背上残害手足的骂名?”
云珠没有指名道姓,曹勋却知道她指的是谁,低声道:“并无证据是他所为。”
确实没有铁证,但百姓们会猜测,乾兴帝如果还知道忌惮的话,应该会就此收手,继续肆意妄为,则会将民心推得越来越远。
曹勋摸了摸云珠皱起的眉心:“放心,我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护他们,路上不便现身,现在他们到了藩地,我的人便可伪装成当地人进王府做事,当然,如果显哥儿他们能够自己解决,我的人也不会主动暴露身份。”
云珠明白,这事干系太大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乾兴帝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曹勋。
她靠到这人怀里,真心道:“谢谢。”
甭管他是为了保护黎王还是显哥儿,只要显哥儿能从中受益,云珠都要谢他。
曹勋抱着她道:“你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话时,云珠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脸颊贴着的衣物也染上了他温暖的体热。
这么冷的秋天,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其实挺好的。
云珠刚替弟弟那边松了口气,第二天哥哥李耀剿匪不利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
昨日云珠忍着没回娘家,这次她必须回去。
顾敏出来接的小姑子,满脸的忧愁:“妹妹可来了,父亲听说世子出师不利,气得吐了血,郎中才走。”
云珠一听,急得就往里面跑。
李雍躺在床上,只有孟氏在身边陪着。
云珠冲到床前,还以为会看到脸色憔悴的父亲,没想到父亲居然在笑。
云珠茫然地看看母亲,这时,身后传来关门声,云珠扭头,发现顾敏也一改刚刚的沉重,笑得温柔娴静。
孟氏轻声给女儿解释:“你爹这是做戏给外人看呢,他自己连吃三次败仗都没吐血,怎么可能因为你哥哥白跑一趟就气成那样。”
云珠:“……”
李雍:“……好歹儿媳也在,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夫妻俩这一闹,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孟氏再跟女儿夸了一顿儿媳妇:“你哥哥是个莽的,我还担心他到了那边就把你嫂子的嘱咐忘了,现在看来,他记得清清楚楚呢,可见在你哥哥心里,你嫂子的话比娘的唠叨管用。”
顾敏脸红了。
云珠知道哥哥是佯装无能,再确定父亲是装吐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