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岸垂目,扫到旁边破旧的素色黑骨扇,半响后,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拿了起来。
回伦敦前。
谢忱岸还远赴申城的横店看了一次正在拍戏的母亲,他来时低调无声,又孤身,没有在剧组引起多少轰动,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母亲的经纪团队。
助理看到他刹那间,先是惊艳似的怔了几秒,磕磕巴巴地说:“奈奈女神的拍摄工作还没结束,您先在保姆车等一会可以吗?”
谢忱岸这张脸,跟常年陪伴姜奈拍戏的谢阑深太像,跟第二张身份证没什么区别。
所以新招的助理绝对百分之百信任他,直接将人往停驶在横店里的保姆车引。
谢忱岸清隽眉眼没什么情绪,一袭工整黑色西装端坐在车厢内,淡淡看了看四周,母亲用来睡觉休息的月灰色毯子搁在一旁座椅上,除了化妆箱和水瓶外,最多的就是剧本和各类书籍。
临近中午这个点,他还看到了旁边放置着两个中式精美的食盒。
谢忱岸修长的指骨先打开左边的食盒看一眼,荤素搭配,除了海鲜食材外,都是符合母亲平日里口味的。
随即,又将右边食盒打开。
看到二道菜都是素菜,他就知道这横店里,父亲也在。
谢忱岸一如既往坐姿端方,却没有将食盒盖回去,慢条斯理地拾起精致碗碟旁边的筷子,吃起了午饭。
四十分钟后。
姜奈听闻助理说儿子来探班了,便结束完上午拍摄工作后,连妆造都未去卸掉,就披着白色蕾丝的披肩,跟谢阑深一起回到保姆车。
可惜推开车门,却连人影都没看见。
助理说:“谢大公子十分钟前已经走了。”
姜奈侧过脸,与丈夫无声对扫了一眼。
虽不知道谢忱岸千里迢迢赶来横店又为何离开,她提起裙摆坐到保姆车内时,没忘记给他发了条消息,而谢阑深则是动作优雅自若将食盒拎过来,薄唇漫不经心说:“你先吃点东西。”
随即,他将姜奈那份食盒打开,高级餐厅定制的午餐色香味全,还有温度。
等打开自己那份时。
二个精致的陶瓷盘子里只剩下残羹剩饭。
空气一静,姜奈侧坐旁边纤纤玉指还握着手机,也看到,弯唇笑了:“看来我宝贝儿子是吃饱才走的。”
谢阑深长指领着食盒盖子悬在空中两秒,从容不迫地将放了回去。
……
后来近两个月里,贺南枝没有艺人行程工作,他除了换过二辆低调朴素的几十万私家车通宵停在公寓楼下六次,想远远再见她一面就难上加难了。
初冬季节悄然无声来临,贺南枝穿着睡裙,随随便便裹了一件针织外套跑到楼下旁边买零食时,隔着黑色车玻璃,谢忱岸才能看到她在超市里,跟个忙碌小仓鼠一样,在货架上绕圈圈。
月底时。
谭颂求爷爷告奶奶的,给贺南枝在星纪撕下了个珠宝活动的通告。
得知这个消息后,谢忱岸又特意回国了趟。
这次蓝缨非要缠着跟来,说许久未回谢家见他母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都因为在国外,没机会亲手送出去,总之念念叨叨的理由一箩筐,他也懒得去真计较什么。
蓝缨有前车之鉴,又惯会察言观色,不敢随意再提起谢忱时的名字。
为了戴罪立功似的,主动将贺南枝的一天行程调查得清清楚楚。
谢忱岸提前抵达了珠宝活动现场,他谢氏继承人的身份尊贵无比,连主办方的负责人都没资格招待,还是品牌方的老总亲自迎接,提供了雅间,一线咖位以下的艺人更是没有资格打听到有个位高权重的大佬空降到了这里。
蓝缨一身迤逦至地的浓红色长裙坐在沙发上,翻了半天小册子,忽然就找老总要活动现场的艺人名单,找的借口堪称完美,自称是平日里有个小小的追星爱好,想跟偶像合影什么的。
老总信以为真,立刻吩咐秘书把名单递了进来。
只不过蓝缨从一线大腕看到二线艺人,再看咖位更小的,都没看到贺南枝的名字。
她那勾魂似的眼尾微眯,先是看了眼气定神闲喝茶的谢忱岸,才慢悠悠地问雅间一旁还没走的秘书:“这份名单是不是残缺的?”
秘书说:“是最新的,我们活动临时取消了一个小艺人。”
“为何?”
秘书略愣了几秒,不懂这位美貌太盛的女人为何刨根问底,又见端坐在主位的大佬也侧目而来,无形中的压迫力让他下意识回答:“我们请的一位流量小花嫌那个叫贺南枝的艺人咖位太低,不配跟大家一起出席活动,就通知主办方取消了她入场。”
话虽如此。
主办方那边都是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流量小花向来美貌通稿满天飞,是怕被名不经传的艺人艳压吧,毕竟贺南枝咖位是小,要拼脸的话,可是娱乐圈翻烂了也找不出几个像她这种天香国色的。
名利场都是如此,谁咖位大就有话语权。
秘书话落不到一秒。
谢忱岸将茶杯不轻不重搁下,发出的极轻碰撞声,让见惯大风大浪的老总都下意识屏息,不懂为何惹了眼前这位素来淡漠的脸色冷冷沉了下来。
包厢内气氛蓦地凝滞下来。
蓝缨默默的合上名单,心底默念二秒。
果不其然,谢忱岸如同被犯了忌讳一样,偏淡的声音低低响起:“她不配?”
讽刺的意味连老总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张了张口想挽救。
却听到谢忱岸表情冰冷道:“她不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她不配入场?那让外面那些也别入场了。”
……
后来这场珠宝活动被临时取消,所有精心打扮的明星大腕都白费一场功夫。
谭颂一改先前颓废的样儿,很是幸灾乐祸道:“真是观音菩萨保佑天降正义,让这些人捧高踩低啊,活该!”
贺南枝原本妆造都做好了,毕竟是她身为艺人第一场活动,还特意回家挑了件看似普通,却是大牌高定的裙子,结果还没进场就被轻飘飘通知不用去了。
连个理由,都懒得编给她。
谭颂双手合十,对四面八方都很是诚恳地拜了拜。
贺南枝抬指,将耳边的钻石流苏耳环取下,懒洋洋窝回车内座椅上:“还是回剧组拍戏吧,这些人……唔,一点都没有那些群演可爱。”
随着夜幕降临,整座城市的灯光璀璨亮起。
谢忱岸在最昂贵的奢侈品商场里,一掷千金买了很多女人的珠宝首饰和高定华服,但凡他淡漠的视线扫过,觉得贺南枝会喜欢的,都全部拿下。
导购员们今夜仿佛遇到了救世主,就冲着一个小时不到上千万如流水般轻轻松松刷过去。
她们恨不得这位俊美容貌的年轻男子能多关顾几次。
朋友圈虽一张谢忱岸的侧影都没有,却都在发他狂购物的事迹。
而从伦敦跟踪回泗城的国际圈娱记也举着摄像机,咔嚓拍了不知道多少张,都已经想好了新闻头版该怎么写,谁知一转身,便被蓝缨逮了个正着。
她已经换下那身高定长裙,穿回秘书的职场套裙,娉娉袅袅地走到跟前说:“我还以为是哪位追求者偷拍我呢,没想到是拍谢总啊老熟人?”
娱记立刻妄想策反她:“蓝秘书,我也没拍你家谢总跟小情人私会,就让我把照片带回去吧,到时候你们可以澄清谢总这些珠宝首饰是买给家里妹妹的啊。”
蓝缨指尖优雅轻点手臂,似在考虑一般。
娱记又抛出筹码:“我给你买个二百万的珠宝项链怎么样?”
“不好意思呢,我这人脖子从不戴东西。”蓝缨婉拒了他的提议,手腕轻轻一抬,身后两位近一米九身高的西装保镖轻易地将娱记给扣了下来,那黑色相机,自然也落到了她手中。
将人随意往男厕一扔,她懒洋洋靠在大理石台前,彻底消除完照片后,手一松。
娱记只能眼睁睁看着相机,掉在了注满水的洗手池里。
蓝缨踩着红底高跟鞋走之前,不忘慈悲心肠地吩咐保镖:“先是偷拍我二张,又拍谢总一百张,对待这种不专一的渣男,随便打打就好。”
娱记:“???”
…
泗城的初雪悄然无声的飘落下人间,与月光一起洒在街道上。
谢忱岸臂弯挂着精贵的西装外套,仿佛不觉得寒冷,修长墨色的身影朝前走,细碎雪花落肩头,路过的匆匆行人偶尔侧目会看向他。
直到走到熟悉的公寓小区。
谢忱岸冰冷脚步才停了下来。
买的那堆昂贵珠宝首饰,终究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连放在贺南枝门口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起淡漠的眼眸,静静注视着上方窗户透露出的微光。
仿佛是雪白空寂世界里,唯一的暖色了。
旁边超市的老板娘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谢忱岸,早就八卦死了这位神颜级别的神秘男人为何频繁深夜出现在这里,趁着雪夜没什么生意,不经意间路过。
问了一句:“啊,你在看什么?”
原以为会尴尬,得不到任何回应。
谢忱岸偏寒玉质感的音色低语道:“看一年后的未来大明星,我心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