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的眼神提醒了亲王,令亲王那被爱情塞满的大脑有了短暂的清醒。
哦,是的,送花实在太不象样了,这不是叫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和神父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么?
亲王在马车上抱着那束花进退两难,半晌之后将那束花又送了出去,“分掉。”
“啊?”比尔满脸疑问。
亲王绷着脸,“去把这些花分掉。”
比尔道:“您是说分给谁?”
“随便什么人,拿去分掉,别再废话。”
比尔停下马车,将怀中刚买的鲜花分给路边的孩子们,他心说今天亲王真是怪极了,是不是传染病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考尔比街区和亲王离开前相比已经又变回了有些混乱的模样,地面上污水又流淌起来,整个街区又开始弥漫起那股垃圾的味道,亲王下了马车后立刻受到了瞩目。
“亲王——”
“是亲王大人——”
“天,亲王大人,您也来了——”
人群瞬间就围了上来,亲王被人群包围着,身为受人爱戴的领主,这对亲王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手上提着的那一袋苹果有些扎眼,那些人亲热地和他说着话,向他投来热情的目光,眼珠子黏在那散发着水果香气的袋子不放。
亲王感觉手里的苹果袋子都快被那些热切的眼神给扎穿了,只好勉为其难地抬起手把袋子交给了比尔,用眼神示意了比尔。
比尔接过袋子,表情有些奇怪又有些憋着,对众人道:“亲
王给你们买了些苹果……”
去贫民区布施一袋苹果,比尔心说亲王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真叫他无法理解,也许这就是亲王的独到之处?
瞬间变得两手空空的人终于得以从人群中脱身,他找到个人询问了神父下落,那人大概指了个方向,亲王一路询问,在整个贫民窟里绕来绕去,忽然发觉面前的风景似乎越来越熟悉。
潺潺流动的河水令亲王恍然大悟,这正是他得了传染病时用来休息的破屋子!
亲王心说:“他来这里是做什么?是为了纪念我们过去所发生的事么?”
亲王拄着拐杖慢慢下坡,河边的木棚里探出金发,亲王微笑起来,“神父——”
金发随着风吹散,从木棚中走出的神父转过了脸,只这简单的一转头便叫亲王心潮澎湃起来。
亲王加快了脚步,绿草在他的拐杖下碾出清新的绿草汁,亲王走到木棚前,神父面色平静道:“亲王。”
亲王登时就想吻神父,他伸手去搭神父的肩膀时,却被神父微一扭身避开了,神父道:“亲王,您怎么突然来了?”
“我……”
神父下巴往木棚的方向撇了撇。
亲王兴奋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立刻明白了神父的意思。
木棚里还有人。
“哦,我来视察一下考尔比现在的情况。”
亲王一本正经道。
“您真好,考尔比街区有您的关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亲王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神父身后的木棚,“谁在里面?”
“是一位得了疾病的可怜人,”神父轻握了下亲王的小臂,“您请稍等,我再同他说两句话马上就出来。”
亲王道:“很严重吗?需要医生吗?”
神父摇了摇头,神情悲悯,“就让我为他向上帝祈祷吧。”
亲王明白了,拄着拐杖向后退了半步。
神父转身打开摇摇欲坠的门,光线很昏暗,亲王只看到里头墙壁上隐隐约约有团黑影子。
神父关上木棚的门。
将兜帽戴上的男人重又将兜帽放下,他走到神父面前,将声音压得极低,“外头是位亲王?”
“是的,你听到了。”神父同样将声音压得极低。
“那么让我现在冲出去将他杀掉——”
“不要擅作主张,”神父冷声道,“阿奇尔,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若是有任何第三人在场或是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必定会大惊失色地叫出来了,怎么革命党的头号杀手会出现在王都的贫民区?
阿奇尔紧绷着他那张坚毅又英俊的脸孔,手掌握着刀柄,生硬道:“一切都听你的,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