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举目远望:“应该也过来了,我过会儿就去找他们。”
“快去吧。”一直置身事外的老爸大感困惑,为何高考一结束,女儿身畔就多了个漂亮小伙儿对象,懵到极点,也只能装模作样地劝:“估计他们也等急了,没准正找你呢。”
“嗯。”原也颔首,抽出手机低头看一眼。
他终于放开春早的手,垂眼看她:“我先去找我家里人了,等会就……”
他顿了顿:“联系你。”
春早莞尔:“好,快去吧。”
“嗯。”原也扬了扬手机:“记得看。”
春早:“好。”
抱花的少年终于转身离去,沿路又回望一眼,才没入人流中。
全程围观他俩你侬我侬恋恋不舍美好得不像话,春畅羡慕嫉妒恨继而控诉起自己老娘:“我当初为什么不谈一场校园恋,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怨怼的话语气汹汹涌来,春初珍只当耳旁风,恍若未闻地跟春早说话:“包给妈妈拿着吧。”
春早垫起脚尖,让背包在背脊后颠动两下,而后推拒:“不用,一点都不重。”
是啊,一点都不重了。
这是她整个高中以来最轻盈,也最清透的一天。
而她终于盼来也迎来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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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家四口人在周边一家商场的海底捞为女儿举办家庭内部庆功宴。
沿途春畅还下车取了只漂亮精致的四寸蛋糕,半个月前,她就为这一天提前定制,款式自然是妹妹的挚爱,由奶油和糖霜布置出来的海浪与星月。
意外也不意外的是,整间餐厅座无虚席,周边几桌同样有青稚未褪的,一看就是同龄人的面孔,脸上均充盈着卸去包袱的快意和闲惬。
甫一落座,对角的春初珍就从提包里取出一样东西,交给春早。
春早接过,发觉是自己的手机。一时失语。
“电给你充满了,”春初珍淡着声,也淡着脸:“我没打开过。有空也给自己办张电话卡,老用别人的像什么样子。”
又说:“你爸说要给你买台新手机的,过阵子让他跟你去店里选。”
春父快眨两下眼,他还真没提前知会允诺过这事儿,但仍一口答应:“好、好,这是一定,老爸一定尽快安排好伐。”
春早心绪复杂,“唔”一声,开机,看到熟悉的信号栏跳出来时,往日光景复现,心头微微潮润。
春畅抿着大麦茶,四处观望:“真好啊,我好像都回到十年前那个夏天了。”
繁荫,热浪,澄蓝的天,风吹过樟叶,翻飞的书页。
是一首烂熟的歌,是这个国度多数人都拥有的,灵魂深处的协奏与回响;有酸,有苦,自然也有甜。
春早打开扣扣,指尖霎时滞停在屏幕上。
好友列表置顶栏里,有数字提醒,点开来,是多条有来无回的信息,没有遗落每一个他们未曾共享交贺的瞬间:
1月1日
原也:春早,新年快乐。你是最棒的。
1月5日
原也:春早,生日快乐。你是最棒的。
2月12日
原也:春早,春节快乐。你是最棒的。
4月30日
原也:春早,二模而已。你是最棒的。
最后一条6月6日。
仅两个字。
原也:等我。
神思开始陷落,视野开始濛胧,怕被家人察觉,春早迅速倾低脑袋。
水珠急坠在屏幕上,模糊了字眼,她用拇指抹开,迫切地敲下三个字,给予迟来的回应:你也是。
屏幕上方几乎的输入状态几乎是秒出。
原也:拿到手机了?
春早咬着下唇:嗯。
原也问:回家了吗?
春早控住泪意,静音拍一张近处的桌面拍过去:没,跟家里人在海底捞吃饭,你呢。
原也回来一张灯火初明的街道和红绿灯后夕夜交替的天。
春早脸颊微鼓一下:你怎么还在外面?一个人吗?
原也说:嗯。别担心,我爸有来接我,我说还有事,让他们先回去了。
见他独自待着,春早心疼又困惑:什么事啊?
原也:找房子,我假期打算搬出来一个人住。
春早微愣:需要这么快吗?
她想说,才大考完,好歹休息几天吧。
原也不回,只无由问:方便发个你家定位给我么。
春早找到自家小区的位置,传过去。
原也:OK。
原也:以此为圆心,五百米以内。谢了。
—
这个夜晚,宜中许多同校生的空间状态被一张投稿到校园墙的照片刷屏。
大家交相点赞转发祝九九,也有主动认领男女主人公的同学。
天边夏夕似晃漾的金色水波,年轻的少年少女于人流中相拥,像是青春插绘里最动人的一页。
而匿名投稿人对此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