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春早盯着手机里的表情包面色不定,退回去重审自己的发言。
是不是有点太凶狠太冷酷了,她揣摩着,最后改换语气,温和而官方地补救:但还是谢谢你送的牛奶,过会有空就喝。
然而原也没有再理会这条消息。
不回就不回咯,她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小事抓心挠肺寝食难安吗?
答案是,会。
接下来两天,春早都会在写稿时不受控制地分心,也会在树荫大道和看台附近四处逡巡,寻找原也的身影,而男生似乎没再露面过。
她也跟宋今安旁敲侧击打听过原也比赛的日程,遗憾得知他真的只报了两个项目,并且在运动会首日上午就全部比完。
春早反复确认:“啊?真就两个啊。”
宋今安露出丧心病狂的表情:“你还要他报多少个?”
春早讷住:“好奇而已,毕竟跑……那么快……”
宋今安:“你一班的啊?”
春早:“……打扰了。”
周五晚自习下回家,春早坐在客厅喝番茄豆腐汤,吃掉快一半时,铁门锁动,原也走了进来。
男生背着灰色的双肩包,钥匙串懒懒勾在手里,姿态闲逸。
四目相对。
春早垂下眼,立刻捧高碗,加快刨动食材的速度,筷子都把碗壁敲得嗒嗒响。
原也蹭掉板鞋的动作顿住,侧头看她一眼。
女生已起身回卧室,关门的动静都比以往要大一些。
他偷弯一下嘴角,走回房内,将钥匙随手往书桌上一摔,打开手机,截图一张闲鱼交易界面,点进好友置顶,发过去。
然后抽出一本书,敞着腿坐下,好整以暇地等。
金钱诱捕器果真好使,二十分钟后,女生的问话蹦出来:这是我的笔记收入?
原也回:嗯,分钱了。售出十份是200,你160。我从Q.Q转你?
春早:不行,我没绑银行卡,提不出来,方便给我现金吗?
怎么不方便。
早预判到了。
原也当即提起桌边挂钩上的背包,扯开拉链,从内袋里取出一沓现金,抽出两张粉色的,回个OK:怎么给你。
春早:等我妈睡了,我出去跟你拿。
原也说:行。
春早暂停音乐,摘掉耳机,闭气留意起屋外形势。
捏着被角静候十分钟,确认这个点的春初珍大概率已深睡,她给原也交头信号:出来。
隔墙响起脚步声,春早也提前靠去门边查探,抵开一道缝隙,见幽谷的客厅一霎亮起,又一下熄灭,是原也出来,她忙拉开门板,接应到来的男生,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分赃。
春早伸手,细声细气吐出三个字:“给我吧。”
原也从卫衣兜里取出两张叠了一道的一百块,递过去。
中途不由多端察她两眼。
女生睡前会散开头发,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春早披头发,发梢软乎乎地淌落在肩头,两旁勾在耳后,衬得她的耳廓与耳垂愈发秀巧莹白。
春早动作熟稔地搓开纸钞一角,细眉微拧:“怎么是两百?”
“机器取不出小额的,”原也说:“我也几乎不用现金。”
“那我找给你。”
原也想说“算了吧”,然而,女生很果断地回身往桌边走,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吐司造型的小零钱包,抽拉出两张面值二十的,走回来。
她把它们卷成迷你纸筒状,刚要抬手交出去,侧边骤然传来把手扳动的声音。
两人俱是一僵。
原也第一时间想转头离开。结果胳膊突地多出一股攥力,本散漫站立的他,被轻而易举地扯进门框,风过,女生利落地横出手臂,撑上门板,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急促的掩门声将春初珍迷离的睡眼引过来。
女人停步,望向女儿关拢的房门,试探叫一声:“春早?还没睡呢?”
“刚去厕所了,”春早扬声:“晚上喝太多汤了。”
“那明天不做汤,”春初珍打个奇大无比的哈欠,去往盥洗室:“早点睡啊都几点了!”
春早:“噢!”
她脱力地抚住胸口,大喘气,这才有心思去察看门边的原也。男生挨着白墙,居高临下,几分促狭地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又偏过脸去。
然而嘴角的弧度藏无可藏,明显在憋笑。
“不准笑。”春早的要挟是从牙缝间泄出去的,像只幼猫在虚张声势地哈人,就差要弓背了。
原也颔两下首,无声地嗯、嗯。
又环臂望向天花板上吸顶的灯罩,绷住双唇,也限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在女孩子的房内失礼地乱窜。
尽管很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