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影在四面的白影墙上晃动,卫厄孤身坐在黄家府的深处,新出现的五道身影明显都带着极重的敌意和警惕。碍于前些时日,死人滩边,卫厄一个人破了长生门堂口诡阵,五道身影暂时没有任何举动。
只阴森森地盯着卫厄。
直播间一片寂静,所有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几道身影出现带来的压力,比万家堡“五财神”出现的压力还强,四星副本的特殊掉落,冷却时间都非常长,最强力的[爨僰巴蛇的遗骨]、[诡帕蛮山主的真石]和地官印眼下都没办法使用。
但这些事,卫厄知道,对面的诡道妖人不知道。他面色不改,眼皮一掀,朝对面冷道:“怎么?你们这帮人,还想再死两个?”
虎头山的前当家“刘歪”在占地不小的黄家府里七转八转,根本没有将娄临往外头引,而是引着“娄临”到了一处阴冷昏暗的宅子密室前。然后,刘歪身体一僵,倒在地上。“娄临”手腕上挂着马鞭,漫不经心地推门进去。
在祂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片黑雾从房里涌出,
一点豆油大的灯光亮起来,
照亮一张带几分阴气的脸,赫然是白天和“魏少”堂皇保证能够杀了娄临的陈六爷!
“娄当家,里头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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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厄不掩轻蔑的话落下后,堂屋里诡气晃动,五道出现的长生门人影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丑脸人的反应最大,盯着卫厄,目露凶光,像是要将卫厄这个口气狂妄的大少爷撕成碎片。
老头子神情阴森,红袄女人眯起眼睛。
堂屋里杀气四溢,一边是端着茶杯的魏少,一边是随时可能出手的诡道中人。魏少没露半点怯色,狠辣得就像随时可以再次召出万家堡和死人滩的诡山、巴蛇影。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凝固到冰点时,
黄老爷一拍手,及时出来打圆场。
“既然魏少肯入伙,现在就是自己人了,黄某斗胆,做个中间人,把我们间的恩怨稍微放放。”黄老爷亲自给卫厄倒了杯新酒,又朝诡道的诸位高人们连连拱手,“魏少在万家堡吃了亏,死人滩诡道折的人手,就算是给魏少解气了。一饮一啄,大家扯皮,黄河金眼要开,浪费时间在这杂事上多不好,大家不打不相识嘛。”
有黄老爷在中间打圆场,“魏少”给了颜面,缓缓端起酒,一饮。
“哼。”丑脸男人冷哼一声,身后隐约的鬼影散去。他大踏步,大马金刀地在魏少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其余诡道的人,也各自分散了在堂屋里的空位上坐着。跛足的黄衣师公像是不怎么喜欢引人注意,坐到了最后头。
这一关,算是过了。
卫厄神色不露端倪,仍然端着一副有些底牌,但格外忌惮长生门的样子,沉着气,坐在椅上。如果不出所料,今晚黄家和长生门的人,多多少少,会透露一些消息。
堂屋里,长生门的人落座时,另外一侧,暗室内,陈六爷毫无背地里出卖魏少的羞愧,引着娄临坐下了。
他将一面铜镜放在桌上。
镜面如水波动荡,倒映出白天观江楼上,魏少听到“除掉娄二”时的神色。
“我还当你们和魏少达成合意,就会齐心协力呢。”娄临看了看镜子,手里拈着鞭子,似笑非笑。
“魏少连娄当家您这种跟了他那么久的人,都肯下狠手除掉,与他合作,我们六大家不放心啊。”陈六爷摩挲着手中的一对文玩核桃,笑呵呵地说道,“大少爷的心气太高,谁知道他除掉您后,会不会反过头来,除掉我们?自然是择娄当家的来精诚合作了。”
“娄临”懒洋洋地看着他,也不搭话。
陈六爷一招手,将一匣子的黄金推到桌面上。
“娄临”连看都懒得看那些黄金一眼。
这些天的监视里,让河曲六大家早就对姓娄的出手的豪爽程度有所了解,并不在意他对黄金的轻慢。而是将另外一个小玉匣子放到了桌面上。
“娄临”扫过去,玉匣盖得严严实实,但周围溢散出一份诡异的气息。
“魏少那种人呼来喝去惯了,被反过来拿捏,肯定是要伺机下手的。可徽行的势力轻易招惹不得,您就算再强,也不好直接杀了他。这一样宝物,只要事成,就能让娄当家彻底控制住魏少,您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到时候别说,魏少的人,就算是魏府的权势,还不都是您说了算?”陈六爷按着那个玉匣子,语气分外蛊惑。
他对面,一直漫不经心的男人敲着桌子,忽然笑起来:“有点意思。”
“哎呀。”堂屋里,卫厄饮酒后,红袄女人最先一笑,她说话语调绵软,带着胭脂气。比起暴脾气的丑脸男人,这个红袄女人给卫厄的感觉更加危险。“早知道魏小哥是这么俊俏,那二姐我也早让癞头那些人客气点了,不惊扰到魏少了。”
红袄女人对卫厄莞尔一笑:“我敬魏少一杯。”
有红袄二姐和黄老爷这么一打圆场,堂屋的空气彻底缓和下来。
黄老爷为了表示诚意,说了一段河曲六大家发现黄河金眼的故事——那黄河金眼,就埋在河曲的河堤下方。是河曲还没发达的时候,河曲六大家的祖先,在河曲边上当河夫子,在巡河的时候发现了河堤里有黄金。
黄金在每年的十月十五出现,漏出一条缝隙,滚出金石来。
六大家的河夫子没有张声,偷偷地捡了,存到一定的数额后,假借家里兄弟出门做小买卖,发财了的名义,去官府,花钱将六家兄弟从河兵的兵籍上脱了出来。然后边存着黄金,边拿一些出来做买卖。
渐渐的,河曲六大家恪守秘密发家。
有钱了后,河曲六大家里,有的家族经商,有的掌控水运行船,有的掌控河曲的守备署,将河曲的码头、河堤牢牢掌握在六大家手里。也就将那每年十月十五一次的黄河出金,把控在了他们手里。
原先,河曲六大家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将河堤扒开,沿着黄金漏出来的缝隙,去找金脉在哪里。
一则,当时没有掌握定人桩的法子,自家还在河曲上住着,怕河堤深扒出事,淹死自己。
二则,他们在浅层的河堤土中找过,但是那黄金,只在十月十五出现一次,过了就消失。
任由河曲六大家怎么寻土翻土,都找不到金脉的线索。
是到后来,长生门的高人到了河曲,指点了他们。他们才知道,原来,每年十月十五出现在河堤上的缝隙,之所以会流出黄金来,那是因为,黄河的金眼,在十月十五这天打开。刚好在河堤上露出了一点。
等到十月十五一过,金眼就会下潜伏收拢,变成了一个河堤底下的黄金洞穴。
地面上、堤坝上,就再找不到它的痕迹。
黄老爷将河曲六大家和黄河的渊源说了一遍,道:“既然大家和好了,那事情就好办了。要开黄河金眼,需要有六位高人配合,这黄河金眼在河曲的……”
“等一下。”坐在最后端的跛足黄衣师公忽然开口。
所有人同时朝他看去。
跛足的黄衣师公佝偻着身:“不是我想打扰诸位,只是有一件事,想问魏少——”师公朝卫厄咧嘴一笑,露出轻微的黄牙,“两位关东石匠的人,魏少如何处理了?”
黄府里有什么暗绿阴冷的东西在这一刻,睁开了眼。卫厄和娄临的面板,同时弹出了危险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