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忘了自重”,经鸿刚想说点什么,彭正就来敲了敲门。蒙古包敲不出声,彭正说:“叩叩叩,经总,小关带了扑克牌,你要不要一起打?”
换做平时经鸿肯定拒绝他,可彭正这次来的正好,经鸿立即站起来,说:“玩儿。打什么?”
彭正嘴里的“小关”今年其实都41岁了,创办了互联网业近年最大的独角兽。
经鸿打开帐篷的门,彭正头发十分稀疏,探头探脑的,见到周昶吓了一跳:“啊?周总也在?”
坊间传闻经鸿周昶两位老总王不见王,打个招呼就算极限了,彭正完全没想到大晚上的两人竟然一起坐在蒙古包里。彭正其实有那么点害怕周昶,虽然周昶才33岁而他已经53了,可眼下这个场合彭正也只好连着周昶一并邀请:“周总,你来不来?”
周昶也慢悠悠地站起来:“成啊。”
四个人在彭正的蒙古包里围作一圈,一开始经鸿周昶一队,另外两人一队,可经鸿周昶脑子太快,可以记得全部的牌,且默契十足,已经到了彭正怀疑他们作弊的程度。
于是四人换了搭档,经鸿彭正一组另外两人一组,然而彭正总拖经鸿的后腿——这个游戏彭正其实不大熟悉不大会玩儿。
最后彭正提议:“要不咱们换个游戏?德州-扑克?”经鸿扬扬下巴,指了指周昶,淡淡地对彭正道:“那你更打不过他了,纯粹找死。内裤都能输干净了。”
彭正:“…………”
周昶抬起眼睛看着经鸿:“我要他们的内裤干什么?”
半晌之后彭正突然把手里的牌一扔,道:“罢了罢了!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算计不过年轻人。”
经鸿笑笑,道:“也挺晚的了,大家都睡吧,明天时间好像更长。”
另一人也同意:“嗯,散了吧。”
在自己的帐子前与几个人告别以后,经鸿钻回了蒙古包。
看着地毯的花纹,被碰触嘴唇、被搅动舌尖的感觉一瞬间又清晰起来。用力的、缠绵的,湿润的。舌尖酥麻,被碾过、被摩擦,味蕾疯狂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味道——明明没有什么滋味儿,酸甜苦辣咸都没有,他却就是能兴奋到极致,每个细胞都陷入癫狂,大脑仿佛已经错乱。舌尖仿佛已经不是味觉器官,而是生育系统的一部分。
经鸿摸着自己下唇,有些怔然。
直到一脚踢上矮桌,经鸿疼得抱着小腿在蒙古包里跳了半天,才终于是转移掉了注意力。
刷了牙、漱了口,经鸿躺进被子里。外面还是无边大漠,头顶还是灿烂星空。
这一天的凌乱记忆再一次地被翻上来,丝丝缕缕的酥麻感又从舌尖上漫向全身,经鸿想释放一下,又觉得在团建中干这个事过于不像话,强忍住了。
可一整晚,经鸿梦里翻来覆去全是……。周昶舌尖碰着他的舌尖,而后越来越放肆。
结果整晚,经鸿几次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都能感觉自己在兴奋着,不得安宁。
…………
第二天经鸿依然准时起来,收拾东西、洗漱、吃饭,而后集合。
早餐是馒头稀饭,配些小菜,味道还行。
沙漠日头实在太大,经鸿擦完防晒霜后,周昶看看他,低低一笑:“经总,花脸了。”
经鸿:“……”
于是周昶无比自然地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抬了一下经鸿下巴,单手捧起经鸿的脸,大掌托着他的下颌,拇指指腹在经鸿的一边脸上擦了几下,低声道:“好了。”
经鸿的脸被抹了一道,说:“……谢了。”
离开太阳湖前,专业向导为所有人拍了照片。
照片自然是最好的,几位女CEO非常满意。专业向导叫每个人踩进清澈的湖水里,自己退后几十步,相机放低到水面上,最后照片呈现的是一整片湖面之上,真人、倒影互为表里,清晰无匹,湖面四周是茫茫沙海。
上午八点整支队伍再次出发。
两天一夜的旅程其实很合适。第一天有新鲜感,第二天有成就感,没什么倦怠的时候。
与昨天不同,这一天,经鸿走在周昶身后。
经鸿望着周昶背影,跟着、走着。
很莫名,每逢经鸿停下来,喝点儿水后者干点儿别的,看着周昶渐行渐远时,他心里都会涌上一些十分微妙的感觉,而后快速拧上瓶盖或者拾掇完毕,追上去。
中间有次经鸿必须要蹲下来系鞋带。两只鞋带都有些松散,这个鞋又不大好系,经鸿花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绑好了,经鸿抬起头,正想追上去,便突然瞧见几步之外的地方,周昶正等在那里。他两手落在裤袋里,正看着自己、等着自己,他身后还是那一轮大漠中的灼灼烈日。
今天气温更高一些,中午更是铄石流金。走着走着协会的人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即钻进车子拿出冰贴,说:“各位老总,请把这个贴在额头上面!可以降温散热,很好用!”
说完他们打开盒子,将冰贴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发给大家。
结果没想到,可能因为昨天下午几个老总用太多了,冰贴发到队伍最后,当后头只有经鸿周昶两个人时,盒子里竟然只剩最后一个冰贴了。
“呃,”协会的人明显尴尬,道,“好像只剩最后一个了……昨天大家用太多了……”
“没事儿,”周昶说,“给经总吧。”
经鸿自然也想拒绝:“我不需……”
周昶打断了他:“贴着吧,脸都晒红了。”周昶说罢就先离开了。
协会的人撕开冰贴:“经总……”
经鸿看看周昶,大热天的也不愿意折腾人家小姑娘来来回回跑,便接过来:“那麻烦了。”
协会的人:“我来吧,您看不见。”说完便将那冰贴方方正正地贴在了经鸿的额头上。
冰贴一贴,好像真的舒服不少。
周昶回头,看了看经鸿额头上长方形的冰贴,无言笑了一下。
接下来休息的时候,经鸿看看企业家们脑门上头的冰贴,再看看身边周昶漂亮光洁的额头,问:“你热不热?”
周昶转眸看他:“还行。”
经鸿心里并不相信,他摸摸额上冰贴:“这个东西确实好用。可惜了,盒子空了。协会准备得忒少了。昨天中午那几个胖的,又贴额头又贴腋下,恨不得贴遍全身。”
“是么,”经鸿周昶并排坐着,周昶看看其他老总——此刻全背对着他们,摘了墨镜,又重新看向经鸿,问经鸿,“这玩意儿真有用?”
经鸿说:“真有用。”
周昶又问:“那我也试试?”
听到这话经鸿愣了一下:“已经没了。”
周昶目光锁着经鸿,经鸿只觉一只手掌按上了自己后脑,同时一揽、一按。
一个怔愣间,周昶额头便隔着凝胶贴上了经鸿的额头。
两人共用一个冰贴。
经鸿:“……”
“果然,”周昶喟叹一声,“好了很多。”
经鸿没说什么话,他垂着眸子,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皮,对上周昶近在咫尺的、模模糊糊、失去焦点的黑色瞳孔。
沙漠当中气息炙热,呼入鼻腔,仿佛能燃烧起五脏六腑。
周昶按着经鸿后脑,隔着冰贴,又蹭了蹭经鸿额头,隔几秒后又蹭了蹭,仿佛单纯是在借着冰贴散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