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没收到电话,局里暂时还没有什么新情况。
马喜德的工作性质和他的负债情况决定了他的社会关系毕竟复杂,从中排查可能的人选,是个工作量很大的事情。
仇或简单地给林织下了碗面条,虽然知道林织不怎么吃晚饭,但看着他只吃了小半碗面条的模样还是皱了皱眉。
仇或没浪费,拿过了林织的碗,三两下解决了他剩下来的食物,洗好碗后嘱咐林织不要乱跑。
林织笑眯眯地看着他,并没有应答。
仇或回局里后开始调监控看,现在的技术还没那么发达,虽然有天网,但很多蓄谋的凶手很狡猾,大多数时候只能用笨办法。
本来只用查看公寓大厅的监控就可以知道20那晚马喜德有没有进来过,但偏偏这栋公寓大楼的监控在19号那一天坏了。
而且那天小郑对马喜德也没印象,他光注意疑似凶手的人,马喜德和连环凶手的侧写不沾边。
他们为了调查14号那晚的案子,也特地调了监控,那时候监控还是正常的。
办多了案子,就越不相信巧合,仇或勾了几条路线,让队员去调监控。
“老大,这个好像是马喜德,不过好奇怪,这个路段拍到了下一个路段他却不见了,然后他又在下下个路段出现。”
祝长东放大了监控画面,指了指屏幕里的人。
他们本来是在排查其他路段,因为河流附近的居住人群比较密集,但老大打电话让他们先看块地方,他们自然照做,没想到真的发现了马喜德的踪迹。
根据衣服来看,确实是马喜德。
监控里马喜德还戴了一个帽子,不过在弃尸现场没找到,可能是沉入了河底,也可能是落在案发地。
危允君笃定道:“他看到监控了,他在躲监控。”
画面里马喜德抬头看监控然后按下帽子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对于在做的警员来说都很熟悉。
这种通常会在违法犯罪的嫌疑人的身上出现,他们不愿意被监控捕捉踪迹。
“什么意思,他想去做什么坏事吗,难道是想去偷或者抢?结果不小心被人反杀了?”
周二河进行了假设,马喜德缺钱,很有可能为了孩子的手术费铤而走险。
仇或想到大楼里坏掉的监控,若有所思。
如果是为了钱,为什么会挑中一个初中老师和制品厂工人的家里,如果真的是抢劫偷窃,为什么徐高兰没有出声。
马喜德九点五十二分在林织那栋公寓附近的街道露脸,林织在十点二十听到异动,这时候异动已经出现了一会儿。
仇或点开地图,用红线画了几条街道,这是从林织那个公寓到弃尸地的主路。
“注意这几条路的监控,从十点半开始看,多叫几个人一起。”
仇或倾向于凶手在一点后抛尸,根据附近的情况,一点后街面就没什么人了,但稳妥起见,从十点半后开始。
仇或没继续看,他去了一趟马喜德儿子所在的医院。
马喜德的父母没来,他们太年迈,来的是马喜德的哥哥。
护士有些不悦地说,他们问医院有没有安乐死,治不起可以不治,但怎么能这么问。
仇或站在病房外看着闭着眼的小孩,轻轻叹气。
医生催促马喜德尽快手术,这样他儿子活下来的几率才高,马喜德出事那晚,就是从医院离开的。
站在这里看着孩子的时候,他是否知道自己有去无回呢?
如果603的住客真的是凶手,那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有林织提供的线索,但现在还缺乏指向603的明确证据,所以仇或即使怀疑也不能够直接调查,还是得从马喜德这边入手。
纵观整件事,比起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徐高兰,仇或觉得张莲生的可疑性更大。
仇或办案几年,对区域内的很多事情有了解,附近初中晚自习的时间是九点,最晚九点半就会关校门。
他在之前看监控以及盯梢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对夫妻的生活轨迹很规律。
张莲生每天会在九点五十几分迈入公寓楼,从学校走过来大概是十五分钟。
可是20号那天他反常地去参加了一向不参加的活动,甚至在饭局结束后去参加K歌。
本应该是他进家门的时间点,马喜德却在附近出现。
马喜德明显是有备而去,那晚他没上班,而且精准地挑了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就算是偷是抢也不会这么凑巧。
仇或记得,603是去年搬进公寓的,他们之前会住在哪儿,会不会是因此有关联。
不过事情又绕回了原点,他暂时还不能调查,不过以普通市民的身份询问一下邻居,应该没什么大碍。
仇或从医院开车回了林织的公寓,和小郑换了班。
小郑有些惊讶,但能提前下班他当然高兴,乐颠颠地走了。
仇或看着腕表,看着时间到九点五十。
公寓门口已经出现了张莲生的身影,仇或下了车,也走了进去。
电梯在十三楼,下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仇或和人打招呼:“好巧,又碰到了。”
张莲生有些意外于这个看起来不好招惹的后生又一次主动打招呼,点头示意。
他盯着电梯变动的数字,看起来不想多谈。
“今天这么早下班吗。”
仇或问候,为了应和今天凌晨的相遇。
张莲生又一次点头,似乎要将沉默贯彻到底。
电梯门打开,仇或跟在张莲生身后走了进去。
密闭的空间会让人不得不注意身边的人,生存空间仿佛被挤压,让张莲生有些喘不过气。
“大哥,最近出行要小心啊,尤其是你这种下班晚的人,前两天那个河里的浮尸知道吧,听说凶手就在我们这片。”
高大的青年低声提醒,张莲生握着包的手捏紧,身后的阴影仿佛在不断升起将他笼罩。
张莲生略有僵硬地点头,电梯门开了,他脚步略快地走了出去。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张莲生手上的钥匙晃动了一下。
仇或接起了电话,听见那边兴奋的言语,笑着应声。
“图片发给我。”
他们在现有的监控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危允君去了那个路段,特地要了拍的较为清晰摄像头监控画面,有人在两点多骑着电瓶车经过,电瓶车后座的人,和马喜德的衣着一模一样。
或者说,那就是马喜德的尸体。
图片很快发到了仇或的手机上,仇或点开放大。
载着尸体的人是个男性,尽管他没有穿他标志性的西装,但他的头发和眼镜暴露了他的身份。
钥匙插进转动,吱呀一声,603的门打开,又很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