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嬴政见过两人几次,但两人都一直对嬴政毕恭毕敬。
他们也准备遵从父辈的计划,将来无论是在朝还是外放,都需要藏拙,不能身居高位。
蔺家和李家已经足够辉煌。两家人都深知过犹不及,所以下一次家族再辉煌时,当是他们孙辈,而不是父子同朝为官。
反正等蔺贽和李牧干不动的时候,他们孙儿也都长成了。
蔡泽也是这么想。不过蔡泽的儿子不需要蔡泽规划路线,因为他一头扎进了工匠活,根本不读书做官。
李汨和蔺闲对视一眼。
李汨:君上让我来送文书,然后就扣着我不准我走了,你呢?
蔺闲:一样。
两人头上冒出冷汗。他们感觉自己被骗了。
蔺闲深呼吸,倒地翻滚:“啊,我中暑了。”
李汨:“?!”
他在蔺闲滚了两下后,才回过神,对秦始皇道:“臣把蔺詹事送去就医!”
秦始皇站起来,走到蔺闲身边,狠狠踹了滚地的蔺闲几脚:“朕从小被蔺伯父带到大。蔺伯父都瞒不过朕,你如此浮夸,岂能骗过朕?起来,否则朕给你升官。”
蔺闲立刻爬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道:“君上,你是知道的,我家不准我当高官。”
秦始皇道:“你为朕做事,朕不给你奖赏,就不违背蔺伯父的意愿了。”
他对李汨道:“你也一样。”
蔺闲:“?!”
李汨:“……”
张良忍不住了:“君上,你说这话你不脸红吗?”
嬴政疑惑:“为何要脸红?”
蒙毅道:“为君上做事天经地义,不拿赏赐是父之命,君上此举两全其美。”
张良瞥了蒙毅一眼:“朱襄公所说的马屁精,大概就是指蒙内吏这样的人了吧?”
蒙毅道:“朱襄公所说的狂妄之人,肯定是指张内吏这样的人。”
韩非看向李斯。
李斯:“你看我做什么?”
韩非道:“或许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真年轻啊。”
李斯不仅很无语,心里还很焦急。
蔡泽蔺贽李牧等人还没有退下去,他们的子辈怎么又起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回到朝堂,怎么上有老下有小?这压力也太大了!
“好了,说正事。”嬴政回到座椅上,让其他几人自己找位置做,开始谋划逼反中原之事。
张良眼眸闪了闪,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痛苦压下。将被嬴政和自己等人算计的对象,也包括韩国的旧贵吧。
韩非和李斯都不仅没有抵触,还摩拳擦掌。
至于蒙毅,他就是一个“君上说什么都对”的马屁精。
蔺闲和李汨再次交换眼神,都有些心悸。
朱襄公养出来的君上,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朱襄公得知君上的计谋后,心里是什么滋味。
……
正在中原之地忙碌的朱襄接到秦皇的诏令,与李冰、郑国一起去监督疏通邗沟。
为官这么多年,朱襄再迟钝也磨炼出了一些直觉。
他嗅到了不对劲。
但他还是与雪姬一起抱着小扶苏,踏上了南下的路。
成蟜向朱襄和雪姬辞别。
回咸阳的前夕,成蟜对朱襄和雪姬透露:“接下来所有关于大兄的事都是谣言,大兄很安全,请舅父舅母不要担心。”
雪姬不明所以,朱襄懂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夏同用箭划伤自己,才让秦仁文王下定驱逐公子子傒的决心。子效父,都是夏同的错。”
成蟜怔然。
朱襄和雪姬带着甥孙离开,成蟜也踏上了回咸阳的路。
回到咸阳后,成蟜将舅父的回答告知了嬴政。
嬴政默然许久,摆了摆手让成蟜离开。
“无论我多大年纪惹了舅父不满,舅父都只会说是阿父你的错啊。”
嬴政独坐良久,闭眼叹息。
……
秦始皇元年八月,在中原终于落雨之时,秦始皇因操劳过度病重,公子成蟜起兵逼宫。
咸阳城中的六国旧贵相互勾连,不仅偷运消息和兵器盔甲回三晋之地,还趁着咸阳混乱逃回故地。
不足半月,六国皆反,连刚被按下的齐国也摇旗助威。
烽烟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