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把女儿接过来,牢牢抱在怀里。
怀曦从柔软的怀抱到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她有一点不舒服。不过是爹爹!她抱住爹爹的脖子,在爹爹脸上亲一口。
封岌垂眼看她,唇角攀上一丝柔和的笑。
寒酥朝寒笙走过去,习惯性地去牵妹妹的手。
寒笙快十一岁了,长高了不少,她说:“不用姐姐牵着啦。”
寒酥看了一眼妹妹的眼睛,笑着说:“怎么了?就算咱们七老八十,姐姐也要牵着你的。”
寒笙笑出标志性的小虎牙。
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甚至就连封岌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小公主的周岁宴,设为内外场。前来祝贺的臣子皆在外宴。封岌和寒酥抱着小公主于外宴露面接受跪拜贺生辰,然后便将小公主抱回了内宴。
这内宴,只有亲眷友人。
封三夫人想抱一抱小公主,见小公主被封岌抱着,她也不敢直接从封岌怀里要人,使劲儿给寒正卿使眼色。
寒正卿哈哈笑着将小公主从封岌的怀里抱过来逗弄着,不敢靠近封岌的封家人立刻迎上去,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住了小公主。
小公主抱着外祖父的脖子,微笑着对围过来的人打招呼,甜甜地一声声叫人。她会说话很早,已经可以认人喊人了。
封家大爷抚着胡子笑道:“没想到冷脸老二能有这么个乖囡囡!”
众人都笑起来。
封家大夫人笑着说:“快让小公主抓周,看看她能要什么。”
巨大的圆桌上,恨不得将能抓的东西都摆满。小公主被放在桌子上,让她自己大展拳脚。
可惜,小公主比起抓拿桌上的东西玩,更喜欢被人抱着。突然被放在桌子上,她有一点不开心,哼哼唧唧。
寒酥走过去,柔声道:“选一个东西,然后就让爹爹抱你。”
小公主眨眨眼,明亮的眼珠子浸了一汪水一样明灿。她这才开始看桌子上的东西。她一件件看过去,都没什么兴趣。最后突然转过头,朝着一个侍卫伸出小手。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摸不准头脑。被指的侍卫更是吓了一跳,难道他要变成小公主的玩具了?
封岌下令:“过来。”
侍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过来。
小公主在桌子上转了个身,朝他爬过去,然后指向他的腰侧。
“要要!”小公主奶声奶气地喊着。
要什么?
寒酥看过去,这才发现女儿要的东西是侍卫腰间的佩剑。
寒酥愣住,转眸望向封岌。
封岌也有些意外。不过片刻之后,封岌哈哈大笑起来,开怀道:“不愧是我的闺女!”
小公主的周岁宴,寒酥和封岌忙碌了一日。到了傍晚,宾客散尽,小公主早已趴在寒酥的怀里睡着了。
封岌总觉得寒酥瘦弱,每次见寒酥抱女儿抱一小会儿,就会主动要抱女儿,不想寒酥累着。
两个人将女儿送回房间,然后携手回他们的卧房。
还没走到,封岌弯腰,又将寒酥竖抱起来,抱着她回房,将她放在床榻上。
寒酥打了个哈欠,软软靠着封岌,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咱们的女儿都一岁了。时间过得好快。”
“再等等。”封岌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回到卧房,封岌将寒酥放在床榻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明日你有空的时候去挑一个男子玉冠。”
寒酥不明所以地望向封岌。
封岌顿了顿,道:“送到远方的弱冠礼。”
寒酥愣了一下,顿时了然。
·
荒僻的边地小镇上,沈约呈结束了今日的教书,备着书袋回家。
“原先镇上有一对父女教书,后来他们家里有事离开了,虽然时常送些东西回来,人却再没回来。没想到又能遇见沈老师……”
“沈老师路上慢些走。”
沈约呈点点头,也让他们路上当心些。
他回到家时,正是饭点。
秀秀端来一碗长寿面,放在他面前,笑着说:“咱们小沈又长大一岁,二十喽。”
“谢谢嫂子。”沈约呈笑着接筷,“哥还没回来?”
他刚说完,男人从外面进来,秀秀赶忙迎上去。
男人将买回来的酒和几道熟菜放在桌上,笑着说:“小沈生辰,今儿个喝点酒。”
沈约呈赶忙说:“又让哥嫂破费了。”
男人笑了笑,道:“小沈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要是在家,过生辰那还不是山珍海味?我和你嫂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知道你原先在家是怎么过生辰的。”
沈约呈笑笑。今日是他二十岁生辰。若还在京中,家里会给他办及冠礼。
沈约呈不去想京中的生活,他摇摇头,道:“哥,你这话说错了。我本来也是农户家里的孩子,不过是运气好被有钱人家抱去收养了几年而已。”
“吃饭,吃饭。”秀秀在一旁倒酒。
三个人一桌吃饭,说说笑笑。秀秀叮嘱沈约呈要把长寿面吃光。沈约呈笑着说:“嫂子做得这么好吃,我还嫌不够呢!”
沈约呈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他回到自己房间,看见桌上放了一个盒子。他诧异地走过去,心道难道哥嫂还给他准备了别的生辰礼?
他将盒子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个玉质精良的玉冠。
沈约呈愣住。
他知道这不会是哥嫂送给他的东西。
好半晌,他抬手,轻轻抚着玉冠。不能尽孝,他心中有愧。可他实在无法面对。
愿父亲一生安康。
至于寒酥……
沈约呈蹙眉,眼底蕴了一层湿意。就连祝福她,都是越矩。
·
转眼到了夏日,天气变得炎热。小公主每日睡得更久了,时常午后开始睡,要睡一个半时辰。
寒酥柔声哼唱着小曲儿,哄着女儿睡在她怀里。
窗户开着,带着热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虽是热风,可她还是担心吹着女儿不好,用手挡在女儿的脸上。她正犹豫是不是要唤人进来关窗,封岌从外面进来。
寒酥立刻感觉来了大救星,眼巴巴望着封岌。
四目相对一瞬的眼神交流,封岌立刻知道寒酥的腿被女儿枕麻了。他大步走过去,弯腰将女儿从寒酥怀里抱起来,又抱着她走出卧房,送到隔壁的房间里。
等他回来,寒酥正蹙着眉揉自己的腿。
“你太娇惯她了。”封岌在寒酥身边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熟稔地揉着。
“她才一岁多呢。”寒酥立刻反驳。
封岌没接话,继续给寒酥揉腿。裙裤在他的掌下向上挪去,套在寒酥足上的白绫袜滑落,露出她如雪的足。
封岌的视线落在寒酥的脚上,给她揉捏小腿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温柔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卷来些窗外庭院里好闻的花香。
寒酥将手搭在封岌的肩上,封岌回过神来,他立刻握住寒酥的手,压着她躺下来,吻如疾风骤雨。
没有女儿的二人时光,绵长的吻让这个夏日的气温越发升高。
可是,一切只停留在这一个吻上。
封岌抱着寒酥睡下,他在寒酥的身后抱住她,将她的身体嵌进怀里。寒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却心下空荡荡的茫然。
自知道她有了身孕,一直到今日女儿一岁多了,她与封岌每日亲吻,却又将一切停留在亲吻。
寒酥有些不理解封岌的克制力。
正如头几年,两人情到浓时,他也能克制住不碰她。如今她也时常能感受到他想要,偏又忍住了。
寒酥还来不及多想,便睡着了。
可是封岌睡不着。
忍耐实在是太痛苦,尤其是他那样肆无忌惮地品尝过,尤其是他如今日日抱着寒酥入眠偏又不得不克制。
他不想再让寒酥生育,他不想再让寒酥辛苦一次,可是他又开不了口让寒酥去服用避子汤……
封岌的眉头紧皱。
不过半个月之后,封岌不需要再忍了。
一次他与晏景予小聚饮酒时,他从晏景予口中知道了一件东西——鱼泡。
晏景予震惊地望着封岌,不敢置信地问:“你居然不知道这东西?”
封岌灌了自己一口酒。
“你真不知……”
封岌又灌了晏景予一口酒,呛得晏景予一阵阵咳嗽。
封岌站起身,道:“我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