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心烦地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进黑暗里。
真的太羞耻与丢脸了……
封岌本应该过来,不让寒酥胡思乱想。可到底受伤势影响,封岌身上有些疲惫,就没有过来,自己歇下修养。他需要尽快调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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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半夜。圣上一个人坐在善堂庭院的一把椅子中,望着雪后满目的皑皑。听说,她最近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
刘鸿波走过来禀告:“圣上,回京的马车备好了。”
圣上又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身。
知道封岌没事,他也不等封岌明早的拜见,这就要回京,不想误了明日的早朝。
封岌的权势越来越让所有人忌惮,无数次有臣子劝他警惕,甚至出谋划策。
在今日之前,圣上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该如何处置封岌。留还是不留?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多年。
可是今日听说皇后要害他,他带着禁军赶过来。快马加鞭,寒风打在脸上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来救封岌的。
生死攸关间,他才恍然——有些亏欠,万死不足偿。
圣上夜里带着禁军离京,惊动各方。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太多人都在等消息。
圣上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废后。废后圣旨没写真正的理由,只用概括模糊的用词。
天亮了。暴雪之后的曙光温暖明亮。
圣上立在窗前,望着曙光长叹一声。
“陛下,该起身去上朝了。”小太监躬身行至身侧提醒。
圣上回过神,张开双臂由着内宦服侍他穿上龙袍。龙袍上的盘龙张牙舞爪,威严之余却狠狠抓住了他,囚住了他。
皇贵妃第一时间得知废后的消息。她高兴地站起身,几乎快要拍手叫好!她只位于皇后之下,如今皇后被废,那么她……
皇贵妃目光灼灼,兴奋难藏!
五皇子赫连琅听了属下禀告,他眉宇木然,没什么表情。废后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惋惜早在设计时已经有过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封岌当真为了救寒酥以身涉险,亲自将匕首刺入胸膛。
初时设计这个计划时,赫连琅并没有害封岌的意思,他的目标只是将皇后拉下来,让他出现在父皇面前,取得父皇信任。
所以他花言巧语哄骗皇后寒酥在封岌心里多重要,他一定会为了涉险。都是哄皇后入圈套说的话,如今竟是成了真?
赫连琅垂目望着灯架上闪烁的灯火,开始重新思量封岌和寒酥的关系,考量着可用之处。
不过片刻之后,赫连琅便开始琢磨起另外一件事——太后的寿辰快到了。
天下人皆知圣上极其重孝道。赫连琅当然要在这个时候多花些心思。
赫连琅蛰伏了二十多年,如今终要为了站在玉阶之上,拼尽全力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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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几乎没怎么睡着,天边已大亮。
下人来请她过去用早膳时,寒酥抵触地皱眉。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封岌。
寒酥推脱不舒服,让下人将早膳送过来。
不多时,穗娘亲自带着人送饭过来。穗娘关切寒酥是不是染了风寒,寒酥说自己只是没睡好,穗娘这才放心。
一整个上午,寒酥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连门也不出。
用午膳时,寒酥还是没往前厅去,让下人将膳食端进她房中。
寒酥担心早膳和午膳时遇见封岌,其实是多虑了。封岌也是在自己的房间用饭。
长舟从外面进来禀告寒酥大半日没出门。
“吃了多少东西?”封岌问。
“不知。”长舟眉毛跳了跳。这问题也太细致了吧?他真怕封岌下次会问表姑娘吃了几粒米。
封岌点点头,道:“去请她过来。”
长舟去了一趟很快回来,带回寒酥的话——“犯困,不想走动。”
封岌沉默了一息,再说:“就说我病得厉害,快病死了,让她过来给我上药。”
长舟又去了一趟,这次他又很快回来,仍是一个人。他轻咳了一声,禀道:“表姑娘说请大夫为将军处理伤口会做得更好。”
“原话。”封岌道。
长舟无奈,只好一字不差地重复寒酥的原话:“我不是大夫,让他找该找的人。”
长舟以为封岌会不高兴,却听封岌轻笑了一声。
封岌掀开搭在腿上的锦被,起身下榻,道:“准备些点心。”
“是。”长舟应声。
封岌又吩咐:“派人去叫约呈回来,不去新善堂了。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封岌立在寒酥房门外叩门时,寒酥还以为是下人。因下人过来送午膳时便说过等一会儿会送甜点过来。
寒酥拉开房门,看着立在门外的封岌,愣住。
她以为封岌必要继续卧床休息,没想到他会过来。她双手握着门环,有关门的冲动,又被理智劝服。
封岌毫不顾忌寒酥挡在门口,他若无其事地抬步迈过门槛,寒酥不得不向后退,若是不退,他整个人都要贴上她。
寒酥磕绊着向后退了两步,待封岌进了屋。她望一眼院子里的下人,故意开着房门。
“我冷。关门。”封岌端着甜点在桌边坐下。
寒酥轻咬了下下唇,虽知他可能说的是假话,也怕万一的可能让他再发烧,默默将房门关上。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封岌对面坐下,再用尽量寻常的语气道:“有劳将军亲自送点心过来。”
封岌“嗯”了一声,从容说瞎话:“下人们都忙,走不开。”
寒酥望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
封岌打开食盒,一碟糕点和一碗鹿乳端出来。
“这些点心味道不错,不过比你的手艺差。先喝鹿乳。”封岌将鹿乳递给寒酥。
寒酥没有心情吃点心。她闷不做声地接过来,咬着碗边小口喝了几口,便放下碗。她说:“将军还是应该多卧床休息。”
语气疏离得与昨晚判若两人。
封岌不接话,而是伸手抹去寒酥唇角沾到的一点鹿乳,他问:“好吃吗?”
寒酥望着他指腹沾的一点鹿乳,羞愤瞪他:“将军别太过分了!”
封岌微怔,他反应了一下,低低笑出声来。他用一双笑眼望着寒酥:“酥酥,我问的是鹿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