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张着嘴“啊啊……啊啊啊……”叫着,脸上神情很痛苦难过,难以置信看着人。
金大友走过去一把抱住人,努力抬起头看房顶,只是眼里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女人被抱住后,痛哭出声,全身颤抖着,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大友……大友你都这么大了……大友,我没找到你哥哥……妈没用……”
“没事,还有我,我会找到哥哥的。”
金大友在医院照顾他妈妈两天,婶子神智还是有些不清醒,有时候模模糊糊认得人,有时候又什么都不记得,不过在面对金大友时总是有些不一样。
金大友离开时,黎宵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因为江柔学医,黎宵对这个专业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光是读大学四年还是不够的,得往上继续学,最起码要考个研究生。
金大友也没多想,直接说准备带他妈妈一起去省城。
黎宵皱眉,“你已经大四了,考研的话你能照顾的过来?这样吧,这边新开了一家疗养院,里面有我认识的人,我把你妈安排进疗养院里,钱不钱的咱们先不谈,你现在好好准备考试,我每周都会抽空过去看几次,不会委屈婶子的。”
“疗养院那边我已经去看过了,里面很好,有护工专门照顾着,一日三餐吃得也很丰盛。”
金大友感动看他,“哥。”
黎宵拍拍他肩膀,“大家都是兄弟,不说那些话,你好好读书,读出来了才能让你妈过上好日子,找到你亲哥……”
听到他哥,金大友惨淡一笑,“咱们国家这么大,上哪儿去找?要是被卖到别人家还好,要是拿去……”
他都不敢想。
黎宵捏了捏他的肩膀,其实他对这事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金大鹏被拐时七岁,都记事了,要是被卖了,应该能自己找回来。
对于黎宵的举措,江柔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在黎宵心里,周建和金大友都是他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那种。
尤其是金大友来的那天,黎宵回去后跟江柔说了一句话,让她印象很深刻——“小时候我以为大家的爸爸妈妈都一样,后来发现,好像只有我不一样。”
江柔看向他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成年人的释然和淡然,“都过去了。”
是啊,在现在的他看来,一切都过去了,可在曾经那个小小年纪的黎宵心中,应该是很深的痛吧。
江柔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她不管说什么,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体会不到他心中的遗憾。
这么想着,江柔趁着周三下午有空的时候,去了一趟商场。周三学校要大扫除,江柔不住校,不需要打扫寝室卫生的。
之前周三下午她都是去图书馆看书,这次想给黎宵买个礼物。
江柔也不是太懂浪漫的人,最多就是在黎宵过生日的时候买一支笔、一条领带之类的,平时的时候没想过送什么礼物。
黎宵倒是给她送过礼物,但都不怎么好看,江柔一般都是收起来好好保管,没穿戴出来过。
江柔没去幼儿园接安安,主要是小家伙看到什么都想要,她怕自己钱花光了。
江柔从商场一楼逛到五楼,最后花大价钱选了两枚戒指,本来想挑选一只手表的,但好的手表价格一点都不便宜,差点的江柔又不想买,黎宵现在到底是个小老板了,戴便宜的出门多少有点不合适,做生意的,穿着打扮很重要。
倒是她看中了一对祥云金戒指,戒指并不是很粗,很简单的素圈,一小块地方刻了祥云,简单又好看。
江柔让人拿出来给她试试,小的那个她无名指戴着刚刚好,大的那个差不多戴进大拇指上,江柔也不知道黎宵手指粗细,反正比她的粗一点。
江柔就给买了,买完小的那个自己戴上了,大的那个让人用盒子包装好,然后直接揣在兜里去找黎宵。
她到了工厂办公室时,黎宵不在,江柔便坐到他位置上看看书,等人回来的时候,江柔已经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黎宵没想到江柔会过来,直接让跟在身后的助理出去,自己走到江柔身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然后就站在桌子旁边,一边喝水一边看她。
看到她上衣口袋里鼓鼓的,还露出一角,像是个小盒子,也没多想,放轻动作拿出来看,红色丝绒小盒,一打开就看到里面放着一枚金色的戒指。
黎宵挑了挑眉,然后拿出来看,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江柔的尺寸,她的手没这么粗,他再看她的两只手,左手第四个手指上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像是明白了什么,黎宵弯起唇角。
黎宵放下杯子,拿出来在自己左手相同的位置上试了试,有点紧了,不过也能戴上去。
江柔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黎宵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看文件,身体有些酸痛,她伸了个懒腰,然后有气无力问:“几点了?”
黎宵抬手看了眼手表,“三点半。”
那睡得有点久了,江柔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有点不想动。
黎宵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边处理一边道:“再等我二十分钟,等会儿一起去接安安,晚上在外面吃。”
江柔抬起头,手支着下巴看他,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坐到他身边时,还用一副很神秘的样子道:“闭上眼睛。”
黎宵偏过头,脸上挂起笑,问:“怎么了?”
江柔没好气道:“让你闭上眼睛就闭上眼睛,问那么多干嘛?”
黎宵便听话闭上眼睛。
江柔满意了,掏出上衣口袋中的盒子,还拿过他的左手,打开盒子正要给他戴上戒指,没想到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金戒指不见了,“咦?我的戒指呢?”
手去摸身上的其他口袋,戒指没摸到,正着急着,旁边男人突然闷笑出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恼的推了一下人,“你拿了?”
黎宵笑着睁开眼睛,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他的那枚金戒指戴上,“刚才看你睡着的时候,口袋里好像有什么,就没忍住拿出来看看。”
然后忍不住问:“怎么好好的送戒指?”
江柔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果然,这家伙就是个浪漫绝缘体。
竟然还偷偷藏起来,他就不知道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懒得解释,直接道:“你不是喜欢金子吗?那就送你金子啊。”
黎宵也不懂,点点头,还觉得很有道理,“下次我送个粗的给你,这个太细了。”
“……”
几天后,黎宵跟人出去吃饭,听到人说现在人结婚都喜欢戴什么婚戒,约定一生一世,看到黎宵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还一起笑着调侃几句。
黎宵回到家忍不住问江柔,“你送我戒指是想和我约定一生一世?”
江柔不承认,“没有啊,就是觉得好看才买了。”
黎宵听笑了,知道她这是嘴硬。
手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本来还想买个更粗更贵的,现在觉得这个就很好,他要戴一辈子。
四月初的时候,江柔带着安安抽空去疗养院看望石婶子,黎宵给石婶子买了个手机,金大友可以天天打电话过来。
可能疗养院里的环境不错,石婶子最近看着好了很多,别人聊天的时候,她也会坐在拐角里听着。
江柔陪着石婶子坐了一会儿,安安很喜欢石婶子,还带给她自己画的画,石婶子拿着画看,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今天周六,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吃完饭后江柔送安安去学钢琴。
黎宵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买了一架钢琴回来,还挺贵的,说是朋友弄了个内部价。
为了不浪费这个钢琴,他又给安安报了一个钢琴班,每周六下午江柔都要带着安安去学钢琴,小家伙对音乐有没有天赋江柔看不出来,反正她能感受的出来,安安最近对她爸爸怨念很深。
但名都已经报了,钱也花了,不管怎么样,这学期都得学完。
路上等公交的时候,江柔接到王婶的电话。
江柔好几天没跟王婶聊天了,正准备跟她说说话,没想到王婶就在电话里着急道:“你婆婆家里出事了,这几天你小心点,她可能想过来找你们。”
江柔皱眉,“怎么回事?”
电话里王婶生气道:“还能怎么回事?何文华呗,那孩子真是不要脸,都在家娶了媳妇生了娃,还在外面瞎搞。听说他之前在省里一所中学实习,谈了个学校里的女老师,女老师家里还挺有来头的,如果没意外的话,他以后能直接转正,这事他们全家都知道,就瞒着何文华老婆。”
“还是前几天你婆婆跟何文英吵架,何文英看弟媳妇向着林美如,一气之下把这事抖了出来,这下不得了了,何文华那个老婆呀,连夜抱着孩子回家了,然后他老婆家里人带着家伙把何家抄了,何文华老婆更是不知道在哪儿找了几个混混,还去何文华省城的那个实习的学校闹,把人家女老师打了一顿,骂人家狐狸精。”
“这事在省城都闹大了,还上了报纸呢,因为这事,何文华谈的那个女朋友黄了,工作也没了。”
“你都不知道哟,何文华把他姐打的有多惨,我还从来没看过他那个样子,像个疯子一样。”
说到这里,王婶都心有余悸,想起那天的场景都觉得可怕,她是听到动静特意跟人跑过去看,何文华那是按着他亲姐的头往墙上撞,血都流了一地,仿佛恨不得要了人的命。
全家都吓住了,只有何文华那个老婆不怕,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冷笑,气他们全家算计她一个。
“何家确实做的有点过分,因为这事,何文华也把你婆婆恨上了,何文华老婆娘家人更是把何铁山打得下不了床,何文英带着丈夫孩子走了,何文华也走了,现在家里只剩你婆婆和那个倒霉儿媳妇,哎哟,天天吵架,那个倒霉儿媳妇还动手打你婆婆,你婆婆还跑过来找我,意思好像是想过来投奔你们。”
江柔:“……”
好的时候从来想不到他们,一出事林美如就想到自己还有个亲儿子。
江柔知道王婶是在给他们提个醒,便感激道:“谢谢婶子,我记得了,回头就跟黎宵说说。”
王婶嗯了一声,“你婆婆那个人呐,不值得同情,她要是过去了,能把你们的好日子折腾没,你好好跟黎宵说说,别吵架。”
江柔心里一暖,应了一声好。
她没好意思说,关于林美如的事,黎宵每次比她更要抗拒。
江柔带着安安去了钢琴老师家,安安跟着老师学习弹琴的时候,江柔在外面给黎宵打电话,黎宵听到林美如的消息,直接冷笑出声,“想多了,她不敢来,她连省城都没去过,怎么敢一个人来这边,最多也就是吓吓她那个好儿媳妇。”
江柔犹豫:“要不要跟汪雁大哥说一声,你妈总是被打也不好。”
“不用,那个女的她不敢做的太过分,她生的那个孩子不是何文华的。”
“……”
江柔沉默了一下,这事她之前好像听黎宵说起过。
忍不住想,以后何文华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得吐血?这女人不仅给他戴绿帽子,还把他工作和前途全毁了。
黎宵不太关心这家子的事,转而又问她在干嘛?
江柔没好气道:“还不是陪你女儿在学钢琴,也不知道你买那个东西干嘛,尽折腾我和安安。”
电话对面的黎宵摸了摸鼻子,有点讨好道:“今晚我回去做饭。”
“接下来一周都是你。”
“行。”
挂断了电话,黎宵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