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杀千刀的那么传!天统元年那会儿他也才十岁,再往前,有战争那会儿,他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童,哪来的战败被俘虏,又哪来的妹妹被爱慕!
人家敌军首领爱慕一个不到十岁的丫头片子吗?
硬了。拳头硬了。
刘炳文咬牙。在心里骂了一万遍那个造谣的人。
尤其是在许烟杪说:【啊……这事明明是周末战乱四起那会儿,一个没有姓名流传的小兵的事迹,结果因为刘学士风韵犹存的美名,就把这事安在他头上了?】
【现在民间说到刘美公,都要提一句:“我知道嘛,那个男扮女装代妹当妾的刘炳文。”】
【惨,好惨,真的惨……】
刘学士已经顾不上自己惨不惨了。
他整个人都快麻木了。
风……风什么?
双眼空茫茫看着前方,半天没眨一下眼睛。
他旁边的大臣迅速瞥了一眼刘学士那一身雪一样的肌肤,还有那飘飘美髯,又想起此人有个外号,称“刘美公”,倒也并不意外民间为何会把“曾经男扮女装”这个谣言安排在他头上。
但是……风韵犹存这个词……
大臣们顿感牙酸。
许烟杪,你一个曾经担任过科举主考官的人,形容美男子用风韵犹存这个词,真的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
许烟杪不仅不觉得不对,他还顺带想起以前网上玩的梗。
【老皇帝风韵犹存?】
天统大帝:“……甚么?”
【小太子青涩可人?】
太子本人:“……哈?”
两人纷纷瞳孔地震。
难道民间居然是这么传他们的吗?
这也太可怕了……
而群臣看热闹的笑容纷纷凝固,已经开始熟练地掐大腿。
新科贡士们腿软了好几个,栽倒在地之前,被前辈伸手一架,架着站起来。
季岁的前义子望向好心架住他的同僚,脸白身抖得好像被狂风肆虐过的娇花:“他——”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胆大包天?”
看看刚才说的什么话!皇帝风韵犹存,太子青涩可人,这是人能说的话吗!这是他能听的话吗!
同僚——同属翰林院修撰的解淮仰头望天,发出一声唏嘘:“习惯就好。”
——这是来自前辈的珍贵经验。
季岁这位前义子简直眼前一黑。
他听出来了,也就是说,就连皇帝都不会计较对方说了什么,不然早拖下去砍了,也不会让大臣变得“习惯”。
刘学士那边,有好事同僚很是温和地问他:“怎么样,还心动小白泽当女婿吗?”
刘炳文面色发白,呆滞摇头。
撑不住。
真的撑不住这威力。
对不起,之前是他孟浪了。
*
老皇帝觉得自己才是盲盒。
明明好端端看着大臣的热闹,突然间就波及到了他。
——心酸.jpg
强撑着听完董主事关于广东刑事案件的汇报,此时大太监见缝插针捧上一块冰。老皇帝投去一个赞誉的目光,抓起冰块就往额角上怼,冰凉的触感一下子让大脑冷静下来。
他敲了敲龙椅,言语中表达了对案件的看法,又和刑部广东清吏司的官员讨论了部分案件的判决,这一奏算是过去了。
在下一奏到来之前,老皇帝毫不犹豫地插进去:“昔日朕筑宫城,事出匆忙,乃填湖而建。因此,皇城地低,内涝严重。然此前国朝不富,朕只能多增排水,以减苦楚。现今已过三十四载,朕欲重修宫城,却又不愿劳民伤财,工部且算计一番最便宜的修改费用,尽快上报于朕。”
哪怕有了金山银山,老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精打细算。
顿了顿,老皇帝:“除了皇宫,还有各处行宫、别院,经过二三十年也破败不堪了,此次一并修了吧。”
并且发出指标:“至少要比天统十年,工部计算的改造费用,少个几十万两白银。但不可偷工减料。”
工部尚书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站在前排,都想伸手摸一下,看看自己的头发还在不在头上了。
陛下,你这未免有些强工部所难呜呜呜。
【哇!】
天籁之音响起。
【我还以为老皇帝这个要求没人能做到呢!】
工部:“!!”
谁!
是谁!
小白泽,许神通,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高贺也震惊了。
连忙偷偷用目光打量四周。
居然有人比他还能省钱?他一定要见识见识!
【加钱兄,原来是你!】
工部一群人茫然了。
加钱兄……谁啊?
高贺:????
我?
虽然他因为村子穷,又是村里唯一的读书郎,硬着头皮去管村子里的修路、修桥、修水渠、挖水井,还有修房子,也帮村里人省了不少钱,东西也结实——但是农村土屋和皇宫能一样吗!
虽然他深谙工人在其中各种偷懒,各种偷工减料,各种以次充好,并且能监督得他们不敢不尽心——但是农村土屋和皇宫能一样吗!
虽然他熟知怎么讲价,并且拉得下脸皮讲价,讲完之后还能让人家送几斤到十几斤不等的建材料子——但是农村土屋和皇宫能一样吗!
虽然他……
算了!总之!许郎,你可害苦我了!
但老皇帝不管。
老皇帝立刻把视线放在高贺身上。
这人居然能给他省几十万?
【厉害了,加钱兄,半个月后上报自己的计划,直接把预算给老皇帝减了百万白银啊,嘶——而且还不是豆腐渣工程。】
“?”
多少?
百万?
老皇帝的视线,“腾”一下,烧了起来。
高贺愣了一下。
下意识按照自己以前的省钱经验扩大个十倍百倍,从村子需求扩到宫殿需求,又思考了一下自己能砍多少价……
好像……确实……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