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您不走少爷怎么办?……宋先生毕竟是外人。”
徐音心有点乱, 这该死的金大有, 什么都不讲清楚,难道还怕她坏事不成?
“那我也得收拾一下!”
阿正又道:“不必了,大爷说那样容易露了形迹!”
徐音心头冒火。
“所以他是故意临时通知我们的?”
阿正有点后悔刚才话多了……
三个人匆匆穿过天井出耳门到了夹道, 角门打开,门口停着一辆很朴素的车马。
徐音脚下一顿回头望,“金昭呢?”
阿正道:“早在拱辰街上了!”
坐稳后车子启动,过了两个巷口终于来到拱辰街。
另一辆马车在大树下等候, 两车汇合后速度加快, 瞬间向城南驶去。
阿正和车夫坐在外面, 车厢里凤仙吐出一口气:“我在东家当差这么久, 头一次遇上这么奇怪的事呢!”
徐音从手里取出已经被汗水洇湿边的信笺。
车里亮着一盏黒釉小油灯,凤仙机灵的捧过来, 昏黄微弱的光映亮两张脸。
徐音沉静了一会儿打开。
无需再掩藏笔迹, 骨力便透纸而出, 和之前刻意模仿的拘谨不同,很是奔放, 由于是仓促间写的, 用的不是墨汁, 是茶汤,颜色淡褐, 需要费力才能辨认。
“信我!即是助我!……三日后若无人来接, 送昭儿去侯府, 右袖管银票可买自由。”
凤仙凑过来看,“写什么了?三,日……人……右,嗯,可……”
信纸摊在膝头沉默一会儿才收起。
“就是叫我听的他的话。”
凤仙放回油灯嘟哝,“天晓得,他的话,十句里有七句半都不能听!”
她眼里闪着不安的光芒颤声问:“你说大爷他,是不是在外面闯大祸了?花银子也不抵事?……咱们家被他折腾散了对不对?”
徐音哭笑不得,在她鼻头上弹了一下,“别乱猜了!咱们家散不了!坐好,养养神,也不知道儿远不远呢!”
想到他信里说的银票,总得看看是不是真的。
徐音从肩头拉下长衫,伸手在右袖管里上上下下的摸索,到了接缝处确实感到有一细卷窸窣的东西塞着,心里激动,扯开线脚一点点挤出来,软而韧确是一个纸卷!
展开一看,正中有墓碑形状一个花纹极其繁复的红框,上面四个大字德宝东庄,中间写着凭票面兑银三千两!
右下角盖着宝里宝气的大红戳,我的天哪,三千两!
给我来点氧!
她分明听见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她当然爱财,虽然没到如命的地步,她也常听自称“过来人”的女人说过,衡量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的指标有很多,给钱的有可能爱,但舍不得给钱的肯定不爱!
所谓嘘寒问暖不如他妈打笔巨款……
三千两,在这可是不折不扣一笔巨款!
简单测算一下,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大米,约370斤,一斤大米按3元算的话,这笔分手费相当于300万!
徐音吸了吸鼻子,瞬间觉得这张薄薄的纸儿重了起来。
想起他在佛堂说过的话,给你一张银票,让你自由!
还真不小气!
何况自己还没正式跟过他呢。
凤仙识字不多,银票却认得,轻轻摸了摸膜拜的问:“大爷藏的私房钱让你给搜着了?千万收好,别告诉他!”
兴奋不已,“这么大一笔啊,我的天哪奶奶你发财了!……”
忽又担忧起来“不对啊,这么多钱大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还得给他,咱们换点零的用吧!”
徐音仔细把银票收好,生平的第一笔巨款,还是男人给的,心情不能说不激动,能不能留下以后再说,先揣热乎了,沾沾财气!
马车继续在夜里疾驰……
……
晚宴上只剩两个男人,吃到幽咽无声,酒酣之时,两人脸颊都上来些颜色。
金大有剔着牙,丫头进来回:“大奶奶说用了晚膳胃里不大爽快,先歇下了!特地过来和大爷说一声,不回席了。”
金大有微不可闻的舒了口气,面上却哼哼道:“行了知道了!……没想到小门农户里养出来的也是这般刁娇。”
抬头看白屿说:“又让你看笑话了!”
白屿摇头,“夫人弱质聘婷,初秋乍寒时,肠胃不适也是会有的……”
目光淡淡瞟过金大有上着夹板又裹着布条的腿,说:“看来竟摔的不轻,良宽倒也能忍,席间未见你面有痛楚,还敢饮酒,……虽然知道你身体底子好,还是想劝你一句,骨伤期间不宜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