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给个期限吧。”朱厚熜说道,“朕不想漫漫无期的等待,太熬人了。”
李青沉吟了下,道:“那就定个十年之约吧。”
“多少?”朱厚熜破防。
“你吼什么?!”李青也恼了。
“我……”朱厚熜悻悻收回大嗓门,闷闷道,“十年之后,朕都而立数年了,都……比先生你还老了啊。”
“……”
“三年之约如何?”
“……最迟十年,酌情提前也无不可,不过提前多久我就不敢保证了。”李青说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莫再讨价还价。”
黄锦忙打圆场道:“就算十年,皇上也正值春秋鼎盛……”
“嗯?”朱厚熜一只眼瞪得比黄锦两只眼还大。
黄锦连忙补充:“以先生的本事,连忙带歇,三年也足够了。”
“嗯?”李青眼瞪的也不小。
黄锦挠挠头,低下头,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肚皮上,两根大拇指转圈圈,委屈的不行……
最终,
还是以李青的底线为底线。
朱厚熜很不爽,却不得不接受。
“只希望先生能多体谅一下朕。”
“你不负大明,我不负你。”
“好!”朱厚熜抬起手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青抬手与他击掌。
朱厚熜有政治眼光,亦有政治智慧、手腕,只要他肯干,肯端正态度,他是可以做一个好皇帝的。这点,李青看得明白,也不怀疑。
因为朱厚熜缺的从不是能力。
话已说定,朱厚熜便也不再失落,与李青有说有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小皇帝真的在转变,李青也不好臭着一张脸;姑且算得上谈笑风生。
酒菜送来,边吃边谈,一边,黄锦小眼睛都找不见了。
…
下午,文华殿。
对这次李青的回归,内阁不再恼火,反而有些开心。
阁部之争的胜负,李青有能力决定天平往哪一边倾斜。
李青倒也没有藏掖,直言不讳的表示,自己会支持内阁。
这么多年权力演变的结果,不能轻易推翻,推翻又将陷入新一轮的争权、内耗,眼下大明正值发展之际,资本也度过了萌芽阶段,必须要确定权力场的大小王才行。
浅聊了一阵儿,李青单独叫上张璁去了国师殿。
二人相对而坐,心平气和。
李青:“可否直言?”
张璁:“自无不可。”
“嗯,开始吧。”
张璁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到了我这种高度,有些事明知不讨喜,明知遭人诟病,也要去做,不得不做。六部官员弹劾我专权,弹劾我结党,倒不为错,可问题是……不如此,我的话便没了公信力,我的主张也会成为空谈。”
“就拿这次皇上改动礼制来说,其实,皇上并非为改制,群臣也知皇上为何如此,我更知道。”张璁苦笑道,“可我这个靠着媚上得以晋升的人,如今却反对皇上的主张……何也?真就只是因为皇上对我有情绪?”
李青眼眸眨动了下,道:“因为反对的力量更大,你需要这部分力量,来实现政治抱负的同时,也能让皇帝不得不妥协,继续用你。”
“与李国师谈心,当真是一大快事。”张璁有些感动,叹道,“实不相瞒,我这样做还有一个用意。”
“趁着皇帝对你还只是厌烦,不是痛恨,赌上一把,要么留,要么走?”
张璁哑然半晌,苦笑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李青笑了笑,又重新梳理了一下,说道:“你之苦衷我明白,你之行为我亦能理解,你之政治主张,我更是深表赞同。”
“你肯开诚布公,我也给你透个底。”李青吁了口气,正色道,“放手去干,不要被影响,更不要放弃政治理想,皇帝那边我会帮你!”
张璁欲言又止。
“你是怕我越是帮你说话,皇帝越是忌惮你,对吧?”
“呃……是!”张璁有种裸奔的感觉。
李青笑道:“我说这种情况不存在!你可相信?”
张璁盯着李青看了阵儿,缓缓点头:“本官相信。”
“那就不要有后顾之忧,皇帝的能力、手腕你当也清楚,只要他支持你,群臣这边就不再是问题。”李青认真说道,“一条鞭法利国利民,你张璁为大明,大明便不会辜负你。”
张璁险些老泪纵横,吸了吸鼻子,道:“先前……”
“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李青抬手打断他,问道,“你现在身子骨可还行?”
张璁深吸一口气,道:“还干得动!”
“你有这股子精气神,我就放心了。”李青轻笑点头,“不过,光有精气神也不行,我恰好会些医术,来,让我切一切脉。”
张璁愕然:“李国师还会这个?”
“嗯,老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