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弯了个腰,走下玉阶一一打开……
“诸位,都看看吧。”朱厚熜一脸愤然,目欲喷火。
群臣面面相觑,不清楚这是咋了,怀揣好奇的心理聚拢上前……
见箱子里的是《永乐大典》,群臣不由得更加疑惑。
好端端的,把大典弄来做甚?
杨廷和拱手道:“皇上,太宗皇帝的永乐大典……可是有了闪失?”
“闪失?”朱厚熜嗤笑,“没有闪,失倒是全失了。”
杨廷和:“?”
“杨卿不妨取出一本看一下。”朱厚熜哼道,“看看哪里不对。”
杨廷和拱了拱手,俯身捧起一册,打开翻阅……
嗯?
杨廷和很快就发现了不妥,忙又放下再拿一册,旋即,变了脸色。
“皇上,这大典……”
“从藏书阁取来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永乐正本呢。”朱厚熜咬着牙说,“朕昨日心血来潮去瞻仰太宗皇帝的永乐大典,然后……”
朱厚熜痛苦的闭上眼睛,叹道:“所有的大典都是如此。”
“啊?”杨廷和失惊。
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杨廷和吁了口气,向上方投以一个问询的眼神,见皇帝颔首,遂道:“诸位也都看看吧。”
……
一刻钟后,奉天殿中的大员挨个阅览完毕,也都知道了问题所在。
诧异,疑惑,愤怒……种种神情在这些人脸上浮现。
“皇上,如此之事定要严查,彻查!”
“负责看守、养护大典的人难辞其咎……”
群情激愤,喊打喊杀。
这时,早早候在殿门口的张永,尖声高喊道:“诸位大人让一让,难辞其咎的人来了。”
众人回头,见张永领着一群太监进来,惊疑了下,各自回班,让出一条通道。
“皇上,人都在这儿呢,一个不落。”
“嗯。”朱厚熜点点头,朝杨廷和道,“朕昨日已审问过,保险起见,杨卿再审一次吧。”
杨廷和拱手称是,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却无法说出口。
虽然他很讨厌太监,可他知道,这次事件没办法栽赃给这么些太监。
于是,只象征性的问了一些简单问题。
众太监被张永提点过,皆回答的滴水不漏,没露出丝毫破绽,
当然,他们本就清白!
万余册大典,就这么被调了包,莫说一些个太监,就是六部九卿也万没可能做到,且从赝品来看,大典被置换都不知多久了……
除了印刷字体,就纸墨而言,绝对是大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产物,这也就是说……永乐大典正本早丢了。
怎么会这样?
群臣想不明白!
可有一点他们明白,这事儿绝不能以永乐大典被盗定性!
这关乎朝廷体面。
哪怕君臣不合,矛盾很大,摩擦不断,可在这种事上,必须维护。
他们的权力来自大明朝廷,来自朱家皇帝,永乐大典正本不知被盗多少年了,真若就此定了性,那丢脸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大明皇帝……
尤其……都是死去的皇帝。
皇帝活着的时候可以放心骂,可皇帝死了……就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哪怕朱祁镇……在其驾崩之后,也没人拿他的错处说事。
骂活着的皇帝,那是忠言逆耳;骂死了的皇帝,那是大逆不道!
再一个,他们维护朝廷、维护皇帝,也是出于维护他们自身权力来源的心理。
群臣从最初的愤怒冷静下来,继而头疼。
小皇帝也真是,非得挑明是吧?
关键时刻,还是杨廷和站了出来:
“皇上,老臣以为大典没丢,原因有二:
一,永乐大典在成书之后,经过大规模拓印、传播,喜欢大典者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获得,没必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行大逆之举!
二,以求财的角度出发,亦不成立,试问,谁敢以永乐大典正本为噱头公开售卖?这不是求财,这是求死!”
朱厚熜要的只是撇清责任,至于定性……如果还能不让祖宗丢脸,他自也乐意见得。
“杨卿以为……?”
杨廷和沉吟了下,说:“昔年太宗迁都京师,宫中发生了火灾。”
“杨大学士言之有理,大抵就是如此了。”有人附和。
还有人找理由佐证,“永乐大典传播广泛,若重新抄录则费钱费力,太宗一向节俭治国……这才没有重新抄录,我太宗皇帝……仁德啊!”
这话若李青听了,怕不是白眼要翻上天。
你管老四节俭治国?
朱厚熜接受了这个说法,颔首道:“大抵就是如此了!”
顿了顿,“今时不同往日,我大明国富力强,既知永乐正本遗失,自不能坐视不理。”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道:“朕决定以嘉靖副本的名义,重录永乐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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