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狗都不要(1 / 1)

阎罗殿。阎王大人看着堂下姜宁宁,满目匪夷所思,“你要重查赵巍的死因?”姜宁宁一身血污,立在当地,脊背挺直没有一点犹豫,“是。”阎王大人往后一靠,“你可知道,赵巍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人?”当然知道。不然姜宁宁也不会和铠甲说,这件事要费点周折。“九天玄雷劈一次,换取前世彻查,我愿意。”姜宁宁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但她多多少少算个人,有点子底线。比如,见不得这些为国厮杀的将士被蒙上一个投敌叛国,投胎转世都不得清白。查一次前世,可以用功德换。但要追查很多年前的,再多的功德都不够,更何况其中涉及帝王,只能遭一次重刑。

就像是古代民告官,状告之前先受一顿鞭刑。她当时在铠甲面前说的风轻云淡,现在也一点犹豫没有,仿佛从黄泉路到阎王殿,她遭受的一路鞭挞都不痛不痒。“一路笞魂鞭我受了,九天玄雷我也接,我要查赵巍的死因,查十万大军的死因,如果确有冤屈,我求一个天理昭昭。”阎王冷哼,“天理昭昭?哪有那么多天理昭昭,天道轮回,作恶的人活着的时候或许能蒙骗他人,但蒙骗不了自己,死后一切都清算的清清楚楚,这都清算了多少代了,你犯得上么!”阎王冷哼,姜宁宁冷笑。“清算了多少代,那也要看这个清算是不是真的被清算!”“你怀疑本官?”“不敢,但我求一个九天玄雷彻查当年。”一身反骨姜宁宁,有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铁骨铮铮的倔强。锁魂台。姜宁宁被阴差一左一右困缚在台上。或许敬畏姜宁宁是条汉子,那阴差忍不住再多一句嘴。“姑娘想清楚了,九天玄雷劈下,承受得住的,功德修为要骤减,承受不住的,也许就直接下一世了。”姜宁宁感激他的提醒,朝他笑,扯动被鞭刑伤到的嘴角,倒吸半口冷气,“现在反悔,黄泉路上一路鞭刑白受了,来吧。”轰隆~紫电灼光。九天玄雷。横空劈下。顺着锁魂台,直劈姜宁宁。那雷当头劈下一瞬,姜宁宁眼前出现的第一瞬,竟然不是一千五百多年前。而是更久之前。她仿佛也被这样劈过。当时是为什么?脑子混乱什么都来不及抽丝剥茧间,便是一个惨到极致的屠杀现场一下跃到眼前。赵巍骑在战马之上。一身铠甲在黄沙弥漫中沾着血带着污,他手举长剑,嘶吼,“赵家军!听命!”“在!”万千将士齐声应答。却并不是蔚为壮观。赵巍只剩一只胳膊,在苍茫的天空下,透着孤鹰的绝望。那些齐声应答的将士,拖着残败的身躯,浑身上下,不是伤就是血,但铁骨铮铮。“杀!”赵巍一声怒吼,策马向前冲。他身后的将士,没有一个退缩的,哪怕只剩一只胳膊,哪怕只剩一条腿,能杀一个算一个!草他大爷的!可他们再烈的魂,也抵不住身体的残破。而对方,完好无损,铁骑冲锋。一场绝对力量悬殊的厮杀。“赵家军!全军听令!”“在!”“赵家军!全军听令!”“在!”数万人的回答变成只有几千人的回答。几千人的回答变成只有几百人的回答。最后。只剩下赵巍。他坐在那战马之上,铠甲之下一双眼只剩下半只。脚下是他的兵。他举着那把沾满血的剑,“赵家军,全军听令!”一声竭力的怒吼。落下。却无人应答。片刻,只有他自己一声高亢,“在!”一声吼,像是要刺穿天地。他两腿打马,飞冲而上。对面。却没有迎战。对方的将军坐在马上,看着飞驰过来的赵巍,自己也眼眶发红。他旁边,副将提醒一句,“将军?”“同为将帅,”那将军长叹一口气,“赵家军,无畏之军!这样的兵,若不是他们有内鬼在他们粮草中下药,我们是战胜不了的,我……胜之不武啊!”“全军,撤!”那将军调转马头,帅军离开。临走,又看一眼愣怔勒马,停在前方的赵巍,高吼一声,“有机会,我更希望能和你公平较量,而不是你全军被下药。”这是他对这位对手,最后的尊重。你没有败给我。你是败给了你们的后方。惺惺相惜,他下不去那个手杀他,是真心希望他能有一条活路,能有一个日后。可他下不去这个手,却有人下得去。敌军全数撤离,赵巍骑在那马背上,在空旷而血腥弥漫的战场,望着脚下的无尽的尸体。“啊!”他所有的怒火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噗!一支利箭从背后射来。直穿心口。赵巍一头从战马上栽下。脚步声靠近,靠近,再靠近。是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的脚一脚踩住赵巍流血的胸口,用力一碾。姜宁宁头皮发麻,胸口发堵,冷着眼,冰着脸,问台下阎王,“这就是全军投敌叛国?他们被下了药,战到最后一口气,不值得一个好的投胎转世吗?”阎王都给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执掌生杀,铁面无情,却在这一刻,皱眉,转头问旁边的判官,“这是怎么判的?”判官连忙翻生死簿。“那时候一切记录都靠竹简,记得简单,而且随着年头久远,咱们这边又动荡了几次,有些又找不到了,不像现在,都能电子存档,甚至不用记录,直接魂魄勾来,扫描一下就能把一生善恶清楚的数据化。”碎碎叨叨。“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判官将赵巍的生死簿送到阎王面前。却皱眉,“他不肯投胎转世,这记录上写的,当时念及他一生戎马保家卫国,虽然晚节不保,但也既往不咎,给他一个平常投胎,他拒绝了。”“这投胎,狗都不要!”阎王没好气,“当时就没查到他战败是被人所害?就直接定下一个投敌叛国晚节不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