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是个痴情的,可惜痴心错付,何苦又非得当面让他作贱你一次?”
阿媚默默的流下两行眼泪,满脸满眼的苦涩,“怎样都好,总得有个结局吧。”
苏瑜沉默了。
“东家,我知道你赎了我出来,是你救我出的火坑,我这条命便是你的。若五郎愿意归还东家为我赎身的银两,那便请东家成全,否则我便回来为奴为婢,当牛作马绝不后悔。”
这世间最有两个字能不扯上就不扯上,便是‘关系’。她遂昭姐儿的愿赎了阿媚,昭姐儿年岁小,光有一片赤子之心就好,余下的不论是麻烦事还是烂摊子,还得她这做阿娘的来收拾。
现在阿媚又不宜出去,瞧她此时执着的模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的。
苏瑜轻轻叹了口气,“蝶依,你随她走一趟吧,切记别让人注意到她。”
阿媚闻声一滞,随即欣喜渐渐往脸上爬。
以蝶依的本事带个人出去不惹人注意也不难,再加上用商号的马车出行,更为安全。
但为以防万一,苏瑜还是吩咐孔管事随行。
阿媚说了地址,马车便离开了商号。
车室里,蝶依坐在上位,孔管事和阿媚相对而坐,阿媚眼神空洞的看着车室一角,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孔管事正经的看着她,因为生意的缘故,他也曾到花满楼去走过几遭的,只是花满楼里的女伎太多,他又不是去寻花问柳的,所以谁也记不住。
蝶依瞧着孔管事盯着阿媚瞧看,笑道:“孔管事,你再看,阿媚的脸上都要开出花来了。”
孔管事面露窘迫回神,讪讪笑道:“蝶依姑娘见笑了,我们商号经营的一些胭脂水粉花满楼的姑娘也是极为中意的,我也到花满楼去送过几回货,心想会不会在那里见过阿媚姑娘。”
“那你想起来了吗?”蝶依问。
孔管事答,“没有。”
阿媚也接下话来,“我其实不叫阿媚,我家原是黄罗县人氏,家里有间不大的绣坊,有一日阿娘挺大肚去河岸边浆洗衣裳,我便出现在河岸边,祖父读过几年书,便给我起了个‘湄’字做名字。我原姓吕,叫吕湄。六岁那年我父母相继去逝,家里的绣坊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祖父用最后一口气将我送到了舅舅家,我便在舅父家活了下来。可是舅父是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之徒,家里光靠舅母一个人操持根本拖不走光景。于是三年前在舅母生辰那日,他们故意把我灌醉,将我卖进了花满楼。桑妈妈说我眼睛大,稍加训练定能媚眼如丝,勾得客人魂不守舍,于是便给了起了个阿媚的名字。”
阿媚提起她的身世,蝶依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去逝的一个故人——嫣如小姐。
嫣如小姐也是这样的命苦。
一时间内心的感慨翻涌,蝶依不禁对阿媚的同情又深了几分。
兴许是因为钦差大人到了漳州府城的关系,大街上那些不正常的现象徒然就安静了。马车一路顺遂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孔管事微微掀开帘子,提醒道:“是前面的巷子了,咱们马车就停在巷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