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边示意小媛去拿药,一边开解道:“凡事不可过猛,需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
“你这做人留一线的态度莫不是还怕着二叔他们一家?”
“我要真是怕你二叔一家,你阿爹提出将他们一家子赶出去的时候就出声阻止了,我担心的是你祖母。”杨氏幽幽叹了口气,接过小媛递来的金疮药,说:“到底是家里惟一的长辈,她又是那么的偏心二房,若是你阿爹把事情做得太绝,你祖母还不得当即就被气死?如今二房手里有那么多从咱们大房这里坑去的银子,就算是把人赶了出去也不愁无喝无吃,而你祖母知道那银子二房来路不正,欠着咱们大房的,她也不好拉下颜面来真替你二叔一家说话。如今,既将你二叔一家请出苏家,也在你祖母面前过得去,方能算圆满。”
苏盼一时闭了嘴,只静静地看着杨氏。
杨氏觉得太清静,边上药上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打一进苏家大门就开始谋划这出戏了?”
杨氏又看了苏盼一眼,“你阿爹的禀性你清楚,他不是个善于把家丑外扬的人,所以我在进你们苏家大门前对你们府里的境况知道得并不多。可是一进府后,府里的问题多多少少就暴露出来了,知道了你阿爹不擅管事,而你想管又被人压着,老太太偏心二房一家等等。我既嫁于你阿爹,这苏家就是我往后余生的归处,我虽不能保证能让苏府的日子红红火火,却也想要承担起苏府当家主母的责任,至少让这个家里安顺平稳,出嫁的女儿,谁不愿自己在夫家的日子过得顺遂呢?”
杨氏这是在与她交心呢!
苏盼感受到她的真诚,“听母亲这样说,往后盼姐儿出嫁,也能放心把阿爹以及这个家交给您了。”
杨氏闻声,笑了笑,“好了,明天就保管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苏盼拿着镜子照了照,刚要抱怨苏宗明几句,那婆子进来说,“夫人,姑娘,文姨娘殁了。”
一时间,杨氏心里堵得很。她沉沉吸了口气,“大夫怎么说的?”
“说是五脏六腑都出血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那婆子道。
“好歹给他生了儿子的,当真是半丝情谊都不念。”杨氏掏出帕子揩了揩手,脸上看不出情绪。
“二叔就是个人面禽兽。”苏盼嘟着嘴说了一句。
杨氏示意小媛也金疮药拿走,又道:“我答应过文姨娘,这件事发作起来不连累苏怀礼,那妈妈,你去告诉他一声,若是他愿意留下可以继续住在苡花水榭,就是铺子里不可能再让他管账了,倒是可以做个站台的掌柜。若是不愿意留下,就跟二房一起离开吧。”
“是。”
“狗改不了吃屎。”苏盼很是担心,“你把苏怀礼留下,将来肯定是养虎为患。”
“至少你祖母心里会舒坦,还有你凭什么笃定他会愿意留下来?”
苏盼却不以为然,她摇着头说:“苏怀礼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虽然二房手里握着不少银子,可跟若大的苏家相比,那点银子算什么?他最是会算计的,难道会分不清轻重?”
杨氏微微笑道:“你呀,还是太年轻。”
苏盼不明所以,可还是被杨氏的话说得很没底气,“母亲,我哪里说错了?”
杨氏也不藏着掖着,“你没说错,但是判断错了,你想呐,二房一家如此算计大房,为的可是大房泼天的富贵,如今东窗事发,面临着全家被赶出去的窘境,我开口留下苏怀礼,开的条件是不能在管铺子里的账,只能做个站台掌柜。你要是苏怀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肯定会时刻提防着他,他还愿意做这个平平淡淡没有油水捞的掌柜吗?手里既是攥着那么多银子,何不离开出去拼一把,万一柳暗花明,桥头直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