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一到那庄子,次日就见到了女主人,起先民妇还担心她看到民妇大肚子会嫌弃,没想到女主人非但没嫌弃,还只给民妇派很轻便的活路,民妇那时对女主人真是感激不尽。同时,民妇还发现庄子里有好几个孕妇都是同民妇一样身家清白,却又同样命苦的,她们照样对女主人心怀感恩。就这样夏去秋来,有一日民妇像往常一样去收晒干的床罩子,收完收屋就见到桌上搁着一碗安胎药。女主人为人和善,我们几个孕妇几乎隔几日就有一碗这胎药。但那天那碗安胎药民妇一尝觉着和之前的安膳药不一样,又想着女主人不会害民妇,就毫无防备的喝了。
“没过多久,民妇的肚子就阵阵发紧发痛,肚子也拼命往下坠。民妇往常无事时就瞎打听过生孩子是种什么感受,所以肯定自己是要生了,可是民妇明明还有一个月才会临盆啊!好在庄子里有女主人说以防万一请的稳婆,几个时辰后,民妇产下一个儿子。民妇当时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觉得受多大罪都是值得的。可那个孩子只在民妇的枕边躺了一刻钟,稳婆就说女主人想看看孩子就抱出去了,至此再也没回来。
“后来民妇才知道,同在庄子里的三孕妇那天全都一起产子,只有民妇生了儿子。民妇也再没见到女主人,民妇又哭又闹,那可是民妇的夫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啊,若在民妇手里丢了,民妇就算死后下地府也无颜见相公,更没法子交待啊!有个娘子看得思子可怜,便悄悄告诉民妇,她们都是女主人花钱买来的孕妇,女主人其实一开始要的就只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那时民妇直觉天都塌了,上了个大当。当时就囔着要去告官,可是那个娘子说女主人身份高贵,民妇是告不倒的,再这样闹下去,她就是把民妇杀了民妇也没办法。
“民妇吓得不轻,不敢再闹了,可是逃了几回都没逃出去。一天夜里,有人将民妇套进麻袋丢进水里,幸好民妇早就防备,平常绾发的木钗换成了半把剪刀,民妇用那半把剪发捅破了麻袋,又因民妇是在河边长大的识得水性,这才悄然游上岸活下命来。”
听到这里,宴殿里响起一阵唏嘘。能坐在这里饮宴的女眷多数都是为人母的。自古谁家儿女不是心头肉?幼时一眼看不见就觉着心惊胆颤,忧思难安,这还是被人抢走的。赵刘的一番话说得令她们颇为动容,眼泪忍不住就往下掉。
宣祈不着痕迹的朝上首看去,皇帝眯着眼看着赵刘氏,脸上毫无情绪。而贞贵妃则是听得花容失色,惶恐不安。
“那你可知你孩子到底被什么人抱走了,你在人家庄子里生活了那么久,总不能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庄子吧。”
这话是大理寺卿杜达问的。
赵刘氏抽泣了两声后,答道:“女主人倒是时常到庄子里走动,可庄子里的人都只称呼她为夫人,什么夫人,夫家是做什么的从未有人提及。而且民妇哪里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所以便大意的没去详加打探。那夜民妇从河中死里逃生,越想越不甘心,民妇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于是民妇并未回赵家村,而是偷偷守在庄子附近,次日庄子的管事出门,民妇便偷偷跟着他,他到了京城,站在一座而华丽的府邸门口,很快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到他跟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民妇苦苦追寻的女主人。民妇看着管事恭敬的朝女主人作揖,然后一起进了那座府邸。”
说到这里,案子几乎就要真相大白了,大理寺卿惯性使然,接着追问,“你可看清那是谁家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