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珏还是以为是因为皇帝的事让梁太后苦恼,想了想措词劝道:“陛下深得民心,又有罪己诏问世,世人自当能感受到陛下的一片赤诚和坦然,这样的天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母后宽心。”
梁太后有苦难言,她不是操心这件事,她是担心苏瑜啊!
“你弟弟往连云去了不准再与北国开战的旨意,就是禀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再造杀孽,可你也知道你那小皇叔的脾性,断然不会将你弟弟的旨意放在心里。”梁太后痛心疾首,“你说明明是你小皇叔造的孽,怎么就天罚到你弟弟身上了?哀家想不通啊!”
宣珏虽然不擅朝政,但母后与弟弟二人和小皇叔之间的微妙关系她还是能体会到的。如今她还有个疑问,既然知道小皇叔不会接旨,那弟弟何必要下这道旨意自找难堪?
“母后,连云七城自从被北国占去,不能收复一直是大唐的一块心病,小皇叔如今力挽狂澜,不论如何,他都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要是我是小皇叔,眼见胜利在望,也是不会接旨停战的。”
宣珏没顺着梁太后的意思去抵毁宣祈,梁太后心里不大乐意,“哀家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只是杀戮太重,天罚都落在你弟弟身上了,哀家能不着急吗?”
方嬷嬷见梁太后与长公主说起这个话题,气氛略微沉重,低声言道:“太后,要不摄政王妃的拜贴就拒了吧,她几时请安都可以,不必急于在宫里不安稳这一时半会儿。”
“苏瑜给慈宁宫递了拜贴?”
梁太后没说话,宣珏抢了先,她看到梁太后的脸色一僵,随即眼神中无尽的厌恶流露。“母后,她兴许是想着自己尚算皇家命妇,宫里出了大事,怎么也得进宫来瞧瞧,但她又不便去见皇帝,只能来给母后您问问安了。”
宣珏给苏瑜找的借口并未将梁太后敷衍到,她深知她与苏瑜之间连客套都没有必要,苏瑜见她,肯定揣着什么让她防不胜防的恶毒心思。可她不能跟宣珏说啊,总不能告诉她,你头上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此事让苏瑜知道了,她拿这事要胁你母后呢。
“她想知道宫里的事,往坤宁宫递拜贴不一样?何必非得到我跟前来虚晃?”梁太后没好气,说话的声音有些生硬。
宣珏不知要怎么接话,她更是奇怪,若说母后与苏瑜这两妯娌能有什么嫌隙,先前因着太后青睐肖美媛,如今肖美媛都成了贞嫔,只剩诞下皇子就能升妃位了,这关系早就不同往日,她怎么还看苏瑜不顺眼?
“母后,方嬷嬷说得对,你既是不想见,便不见吧。”本来因为皇帝之事她就难过,无谓再给自己添烦忧。
梁太后没作声。
显然她似乎无法拒绝不与苏瑜见面。
她的沉默,令宣珏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梁太后因为一直惦记着苏瑜往慈宁宫递拜贴之事,思量再三,决定次日准她进宫请安。
而长公主宣珏昨日离开慈宁宫后留了个心眼,摄政王府的马车一直宫门,她便得到消息,将筠哥儿交给乳嬷嬷,立即收拾进宫。
苏瑜由李公公引着往梁太后的寝殿走,李公公很是想不通苏瑜为何会选这个多事之秋往慈宁宫闯?难道她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对她不待见吗?还是说她真是犯贱,想进宫来触触霉头找找虐?不过不论是哪桩原因,一会儿他会在太后跟前精神百倍的侍候,像什么掌嘴,赐板子这种事他不想假他人之手。
李公公走在前头心思阴测测的笑。
苏瑜端端稳稳的跟在后头,驻足,跪地行礼,一应规矩毫无差错,让人拿捏不到半分不妥。李公公不甘心苏瑜这样妥当,心里还在暗暗等着太后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