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苏玫发红的眼眶又涌出泪水,李氏那贱人能在夫君面前博同情,她也会。“夫君,你我夫妻数载,妾身为人如何你心里是有数的,我们夫妻一条心,奔着好日子好光景,何曾生过嫌隙?可最近一这年来,家里发生那么多事,妾身力不从心,过得苦不堪言,每每盼着能与夫君像从前一样彻夜闲话,说些温侬软语彼此相惜鼓励,但思及夫君前程之路奔走不易,半点不敢打扰。再来,妾身与夫君成婚数载不育,这何尝不是妾身心中一大痛处?夫君将李氏抬进门,妾身说不妒忌自己都违心,但为着家里和睦,不让夫君为后宅前程之事分心,妾身不说待李氏有多好,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她怀了身孕,那是夫君你的孩子,妾身无不为夫君高兴。眼见着夫君与李氏那般亲近,与妾身却是越见疏离,再苦再累妾身都不怕,就怕与夫君你离了心。这回出了婆母与莹姐儿的事,妾身事后想着当日夫君要是将妾身踹死就好了,也免得妾身活着无依无靠,受这活罪。”
苏玫一番剥白的话,字字落在沈重霖心坎上。
这些年苏玫为怀上孩子,吃的那些苦汤药,受的那些针灸罪,他都是知道的。为了二房一家,他抬了有钱的李氏进门,的确是辜负和委屈了苏玫。又因为李氏有孕,他心中只有孩子,待苏玫就更冷淡了。初始在李氏院儿里歇夜,他还有些愧疚,但日子一久,愧疚就淡了,他以为苏玫大度不计较,原来她只是放在心里不说罢了。
走过去将苏玫拥在怀里,沈重霖决定就算两人回不到从前,但也要对苏玫好点儿。
可靠在沈重霖怀里的苏玫,眼神跟她滴在袖口纹路上的泪一样,冰冷失温。
原来说出违心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怪不得李氏每每在沈重霖面前作怪害她,都能得逞。
“阿玫,抱歉,是我负了你,我保证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苏玫靠在他怀里轻笑着,可惜,她再也不会相信了。
“嗯,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该有嫌隙,所有的嫌隙都是误会。”
苏玫能这样想,沈重霖的负罪感大大减轻。他继续拥着苏玫,问出他心中的忧思,“阿玫,莹姐儿回来,采云说是因为你去了趟王府的缘故?”
苏玫帮作惊惧的起身,无措的看向沈重霖,“夫君要怪就怪我吧,夫君跟妾身说过,不准妾身再与王妃有交集,但此事关乎婆母和莹姐儿的安危,妾身只能忤逆夫君前去说项,夫君,都是妾身的错。
看着苏玫这般卑微可怖的模样,沈重霖方才略微消散的负罪感又悄悄聚拢。那日在书房,他会动苏玫动手,逼迫她想法子,她能有什么法子?不就只有去求苏瑜这一条路可走么?
明明是他逼自己去找苏瑜的,这会子自己却在向他告罪。苏玫将自己的掌心扣破了,才强忍下这份委屈,也更嫌弃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沈重霖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莹姐儿回来了,我怎么忍心怪你?我真怪你,岂不是要将莹姐儿再送京兆衙门大牢送回去?”
边说,边将苏玫拉扯坐到自己的膝腿上。眼珠子一转,又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可怎么只回来了莹姐儿?”
果然,听明白沈重霖的话外之意,苏玫心下更加寒凉,“王妃说婆母有诰命在身,冒犯皇帝是罪中罪,若是轻易放了,往后就谁都敢不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