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镇北仓一带,有一望无际的荷塘,田田荷叶碧绿连天。莲花开的时候,荷的清香,在整个莲花镇的上空飘荡着。姑娘和小媳妇们坐着木船,在水面上采集莲子,有几只小木船,在姑娘和小媳妇们的笑声中穿梭。
渔夫们把鱼鹰放在荷塘里,让鱼鹰在水下扎猛子。他们不时地用一支竹竿儿,把偷懒的鱼鹰的脑袋轻轻摁在水下。哗啦啦,几只鱼鹰的脑袋从水下冒了出来,油亮的羽毛上挂着明晃晃的水珠。它们唧唧叫着,扇动着翅膀,一个个从水面迅捷地跃到了船上,渔夫们的脸,笑成了荷花。
他们用两根手指头夹着鱼鹰的脖子,向上一捋,一条条鲜活的鱼,扑棱棱从鱼鹰的嘴巴里跳出来,横七竖八地跌倒在舢板上。这时候,有人喊:“胖墩儿,收鱼了!”
不是没有听到胖墩爹的喊声,也不是胖墩儿不想回去收鱼。就隔着一条土路,我们在长满蒲苇的苇塘边,和胖墩儿剪刀锤子布呢!
莲花镇的秋天是繁忙的,北仓的春天更是收割金子的季节。在长满金子的荷塘边,我悄悄对胖墩儿说:“想要蒲棒嘛,莲花镇最大的蒲棒,鸡蛋那么粗,筷子那么长。”
胖墩儿咋了一下眼睛,看了看渔船上正忙碌着的爹,悄声说:“我不能走远,还要帮爹收鱼呢。”
我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嗤笑他说:“我姑姑刚才还喊我帮她采莲子呢,胆小鬼。”
胖墩儿望着我没有吱声,他被我的话打动,心中矛盾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对面的一大片蒲苇说:“我们一人去摘十根蒲棒,不耽误事的。”
我领着胖墩儿越过一条土路,来到了路对面这片长满蒲苇的苇塘。这是一块儿早已废弃的旧荷塘,当初只有数得清的几株蒲苇在荷塘的边沿生长。由于邻近的一家工厂,大量地朝这块儿荷塘里排放工业废水,大朵大朵的荷花败落了,清澈明亮的水开始发黄发馊,不见了鱼儿,大片的蒲苇却坚韧地生长出来。
九月,是采集莲子的季节,也是蒲棒生长的季节。听姑姑说,蒲棒晒干后,蒲絮可以止血,也可以装成枕头,垫在头下睡觉,软和着呢。
我们站在这块儿生长蒲苇的旧荷塘边,沿着塘边摘了几根蒲棒,筷子那么粗,钢笔那么长。胖墩儿很泄气,怪我骗他。
我指着一片茂密的蒲苇对他说:“你看,我们只要能走到那儿,就能摘到鸡蛋那么粗筷子那么长的蒲棒了。”
胖墩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嘿嘿笑着说:“这还不好办,趟水过去。”
我捡起一块儿土坷垃使劲儿抛向塘中央,望着高高溅起的水花说:“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