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都的一条还算繁华的大街上,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和一个半大的孩子面面相觑着,一言不发。
又一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杨舒泄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仰着头看着身边这个刚刚被他救出来的男孩,不厌其烦地又把问题问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五遍了。
“你叫什么名字?”杨舒问。
然而眼前的男孩依旧和之前一样,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傻里傻气的笑。
原本他只不过是遵从师命,在出师后就下了山, 离开了故乡来魔都接触点人气的, 结果一过来,还没下高铁就感知到了一处几乎他从未遇到过的强烈到诡异的冲天“阴气”——
等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到学校, 就匆匆忙忙地赶到那阴气的源头的时候, 他却发现这阴气的源头竟然是一处风水称得上是极佳的郊区别墅,甚至还能看到不少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没有血气,没有戾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在突然间从阳宅变为阴宅的地方。
面对着眼前这几乎凝为实质的阴气, 杨舒暂且先按捺下了心头的疑惑。他小心谨慎地解除了外围的禁制,然后怀着十成十的警惕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虽然杨舒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甚至是还抱着会命丧此地的觉悟才推开的大门。然而,里面的景象却仍叫他大吃了一惊——
阴冷的, 让人毛骨悚然的空荡房子里面,一个浑身从头到脚都被阴气包裹着的, 瘦弱的男孩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轻笑着……
有那么一瞬间,杨舒甚至将这男孩错认当成了厉鬼来除掉, 不过下一秒, 心底突然冒出来的危机感就让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杨舒不作多想——毕竟他的直觉已经救了他好几次性命——他迅速地将男孩拦腰扛起, 然后掐了个隐匿踪迹的术法就飞快的离开了别墅。
似乎是因为里面“那种”环境的影响,导致男孩的神志并不是很清楚,并且男孩的魂魄也沾染了不少的阴气。
杨舒在把男孩带出来后,就尝试了不下十种办法,来帮他祛除体内的阴气,但效果都不是很好。无奈之下杨舒只好选择从长计议,他先用特殊的方式给男孩下了好几个压制阴气的咒术,甚至还下了个追踪的术法,打算等日后他找到了办法,就来帮男孩解决这个麻烦。
“……小子,我还有事得走了,”杨舒无奈地捏了捏傻子的脸,“不过放心,我会先把你送到警|局的,希望你家人能找到你。”
说罢,杨舒便起身拉起了傻子的手,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想来这大城市里的警|察,效率也应该会比之前呆的那个小镇高上不少。
“同志,”刚踏进警|察|局的大厅,杨舒就一板一眼地叫住了站在大厅里的其中一个警|察。他将傻子拉到身前,说:“您看,我在路边看见了这个——”
那个警|察不耐烦地看了眼杨舒和他身边的男孩,摆了摆手,说:“又是走失的对吧,知道了知道了。喏。你去那头记个笔录就可以走了。”说着,他就指了指一个门半掩着的房间。
虽然不满对方那不耐烦的样子,但想着或许是对方只是因为太忙,又突然被这种小事打扰才有点心情不好,杨舒就还是很放心地带着傻子走进了那位警|察同志所指的房间里。
笔录并没有浪费杨舒多少时间。他将傻子“安顿”在警|局后,就急急忙忙地背起了行李准备大学报到。匆忙中,杨舒并没有心思多注意周围的人,更别说那个和他在警局门口擦肩而过的平凡妇女。
苏茕看了眼杨舒远去的身影,嘲讽似的扯了扯干燥的唇角。
从顺着杨舒留下的那一星半点的踪迹到了城区开始,苏茕就用幻术改变了外貌。她几乎是从头到尾都跟在杨舒的身后——直到他将那傻子带进了警局。
“喂你——”一名警|察见一个衣着平凡的女人杵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的,不悦地正想念上两句,结果他刚对上妇女那双眼睛就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十分标准、尊敬的微笑:“您请进。”
苏茕敛着眸子点了点头。
循着傻子体内的那点几乎微不可察的阴气,苏茕很快就找到了他所在的方向。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门,苏茕拢了拢鬓发就推开走了进去。
“姐姐?”
看着那双已经清明的眼睛,苏茕只是稍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
“姐姐……”
这个原本只会傻笑的男孩此时竟然已经能清楚地说出话来,甚至似乎还能将她认出来?
苏茕看着男孩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甚至还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对着坐在一边正疑惑地看着她的警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您了,我这就把这皮小子带走。”
“等等,你先过来签个字。”里面的警察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苏茕,结果他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瞳孔里面,然后就这样深深地,深深地沉浸了进去……
“喂,发啥楞呢?”过了好大半个小时,直到同事进来换班他才反应过来。
“啊?”他晃了晃脑袋,“哦,没事没事……”
另一边,苏茕带着已经明显变得很清醒的男孩离开了警局后,就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公寓。男孩看着突然变成女孩,还穿了墙的苏茕似乎也没多惊讶——显然是有之前的记忆的。
苏茕拉了张座椅自己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笑了笑:“之前那个大哥哥也问了我好几遍。妈妈跟我说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名字。不过……姐姐问的话例外。”看着苏茕冷淡的神色,男孩也不气馁。
“我叫林。”他蹲到苏茕脚边,仰头看着苏茕,一脸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