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天甚至连擦眼泪的时间都不留给她们,只要大门推开而发出沉闷的声响,眼见的自外面进来了一顶软轿。
那轿子的装饰从顶上的一颗硕大夜明珠开始,就透露出了价值不菲的气息。更不用提那抬轿的人数了,如此规格,在这朔州城里,除了知州管逊外,就只有一个人敢标配。
镇朔州黄全,这五个字浮现在小丫鬟的脑袋里,她们霎时间像见了鬼似的面色煞白,紧赶紧地就往后院跑去。
可她们到底还是跑慢了一步,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不止胳膊上青紫交加,其实她的腿也不能用力。还没跑出去三米远,就被软轿里的人看了个清楚。
在只听奸笑一声,便有管家模样的人凑上前去,问起里头人的意思。紧接着,一声“站住!”贯彻了两个小丫头的耳朵,她们想跑,但四条腿直愣愣地打哆嗦,整个脚连抬都抬不起来。
看着她们还不识相地凑上来,那管家莫名来了脾气。他仗着自家主子就坐在轿子里,急急忙忙地要去显摆自己的威慑力,于是快步赶到前面,抬起胳膊来,照着那小丫鬟的脸便抽了个响亮的耳光。
被他一个成年男子抡圆了胳膊掌掴一击,那小丫鬟顿时就跌倒在地。她捂着脸,嘴角流淌出一道血迹,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随着管家朝她一步步逼近,小姑娘瑟缩着往后倒退,她虽然腿上使不上力气,但还是硬拖着腿,试图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她将求救的视线抛给同伴,但后者却完全惊呆在了原地,根本没有接住她那犹如溺水的双手。
而被管家和护院捉住,拖死狗似的拖向那轿子的方向时,亮若白昼的庭院里,纱灯里的光,照落在一张布满惊恐的少女脸庞上。
最后小丫鬟也还是逃脱不得,她被扭送到了软轿里,临被塞进帘子下之前,那张清俊的脸上,只余下阑干的清泪与心若死灰的绝望。
看着小姑娘被塞到软轿里,随性而来的手下都默契地背过身去,挨得近的几个人,彼此挤眉弄眼,小声地和同伴交流道:“老爷可真是好大的艳福。”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管家拉着脸走过来,却不是责备他们议论主子,反而斜睨着目光,不屑地轻哼一声,进而说道:“不就是个丫鬟嘛,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咱们老爷,在这朔州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镇朔州啊!那死丫头能伺候老爷一次,是她祖上积下来的福分。”
“更何况,你们几个,跟了老爷都多久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昂?莫说是个小丫鬟,就是这朔州城里一顶一的美人,咱们老爷想要了她,那她就得洗得白白净净地,自己送上来。你们说,是不是?”
言罢,那管家扬起下巴,一脸的骄傲与自得,仿佛那将整个朔州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不是他的主子镇朔州黄全,而是他自己。
但好巧不巧,这些仆从里,那就有一个喜欢嘚啵嘚讲话的。这会儿颠儿颠儿地跟到管家身前,对后者说道:
“管家老爷不知,这朔州城里最近新来了个漂亮姑娘,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是天资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