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沈戮,恨崔内侍,恨这些畏惧强权、拜高踩低的虎豹豺狼。
而崔内侍也的确是怯懦了,他余光瞄向那桌案旁痛苦的稚儿,心想着这可是陛下唯一养在皇宫里的后继啊,倘若今日见母亲惨死,日后如何能不寻仇?
难道要让他们父子互相残杀?
崔内侍只得退后几步,好言相劝容妤道:“好好好,是老奴唐突了,老奴这就带人离开,你莫要冲动,老奴请了御医来东宫给你医治伤口......”
容妤掷地有声道:“多谢好意,不必了,我只求不要再有人冲进东宫打扰了我们母子,还请内侍大人回去转告陛下,今日我以伤了自己来抵抗,明日若再有人来挑衅我底线,那死在莲池里的可不止是那一个了。”
崔内侍大骇。
他半张着嘴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最终,十足狼狈地带着众人退出了东宫。
待回去了沈戮寝宫,将这些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后,沈戮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忍无可忍地跳下玉榻,抓起搁置在案上的宝剑便要冲出去。
崔内侍当机立断地去拦他:“陛下三思!”
便是这一句,也令沈戮停下了脚步。
他气不可遏地喘着粗气,强压下了满腔怒火,到底是将手里的宝剑“咣当”一声扔去地上,转头命令崔内侍道:“去把娴妃给接来!”
崔内侍一愣,脑子里闪现了无数念头,可转瞬便喜笑颜开,心想着可算是天公有眼,终于解了这死疙瘩,只要陛下能愿意开枝散叶,别说一个娴妃了,就算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要抓进宫里,他崔内侍都首当其冲地去办。
在崔内侍去接人的空档里,沈戮颓唐地依靠在虎皮与熊皮拼织了的玉榻上捏着眉心。
他不想再与自己拧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