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如丛林,很多很多。
奶奶跪在玉姨的碑前,好瘦,非常瘦。裾偻着身体,背部弯曲,脊椎骨爆的很高。白发掉下来,微乱,手指从碑前一遍一遍的抚过。
老皮褶皱着,瘦如柴,手指颤抖。
“玉儿。”她痛苦的嘶鸣。
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好像风一吹,她连骨头都会碎一样。
唐影不敢动,不敢往前,甚至不敢再看。
楼西至也在,在一旁守着,半跪。楼月眉没有说话,就是在颤抖,就是在哭。
眼泪一直再掉,停不下来。
有好几处气儿都接不上来,看的人心里很难受,楼西至却不知道找什么词来安慰。
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奶奶披上,一把抱住,“奶奶。”沉沉一声。
楼月眉倒在他的怀中,闭眼无声的流泪。两分钟后,她站起来。
眼睛猩红。
如果不是楼西至扶着,她根本不可能站稳,可她往日里的那股凶狠的气势却来了。
“唐影呢?”
“不知道。”
“你哥包庇她,藏着她,你哥会做人啊。”楼月眉牙齿错的咯咯响,“玉姨的生死都不管,这个时候还不忘护着她,我看他是疯了!”
“奶奶,这事儿……万一和唐影没有关系呢?”楼西至拧着眉头,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问。
“昨晚我打电话给盛何遇,他说凶手已经抓了,在他那儿。我让下人去警局打听,根本没有!”楼月眉开始咳嗽,咳的腰都直不起来,好一会儿才停歇。
“不是唐影我绝不信!”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又道,“他敢合伙来骗我,既然他不仁我也不义,我不能让玉儿白死。”
“至儿。”
“奶奶,您说。”
“放出风去,就说楼太太撞死了人后逃逸,让媒体吹一吹风。”她吞口水,吞下了怒火,“楼景深都不怕丢人,我也不怕。我这一把老骨头,我和他拼了!”
楼西至看到了奶奶手腕上的疤痕,眸中有不忍,想劝,最后又只能回答,“好。”
楼月眉一放松下来,人就显得憔悴了很多,楼西至扶着她离开,最后奶奶已经不能行走,蹒跚着,他把奶奶抱到了车里。
上车后。
他回头朝着墓园里看去——
眼神深远而冰冷,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和讳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