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伯,我做了个方案你看行不行。”安歌早有准备,掏出做好的核算表。土建公司做工程的毛利率是有定额的,设备的折旧帐上也查得到;人员么,当然也按同样的毛利率算租借费。安歌补充道,“另外,每天再给加工费。这个,表上就不列了。”
这笔钱就是给私人的补贴了。
赵主任本来低着头在看表格,闻言抬头看向安歌。小姑娘不慌不忙,抿着嘴笑得甜甜的。
人家的孩子-赵主任早就听说安景云有个神童女儿,没想到除了读书厉害之外,人情世故也来得。土建公司经常帮熟人干活,但那些都是单位、私人之间的人情往来,没有经济收入,职工积极性不高。有了给到个人的补贴就不同了,谁家不缺钱。
他饶有兴趣地放下表格,“不怕我们抢生意?”
“赵伯伯,我们小打小闹,我叔公家的一点小生意。我们是响应号召自谋出路,我大姑姑下乡插队落地生根,但下一代怎么办呢,种地苦啊。”
二贵听见说到他,不由自主挺直腰背,瘦棱棱的脸上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看着赵主任。
赵主任只有独子,不需要下乡,但城市这么小,哪怕自家没摊上,亲戚、同学、朋友哪家没有呢。十几岁下农村,等回来都三十多,能够考上大学的是极少数。在城市没有一技之长就找不到工作,糊口都成问题。还有知青的下一代,全是遗留问题。
“嗯明天我们支部讨论下,再给你答复。”
安歌看他神色就知道成了,“谢谢伯伯!”
临走时安歌把烟硬塞给赵主任,“伯伯,给你们开会讨论时用。”
赵主任哪会收,但安歌说得也是,“我妈回来看到烟肯定要打我。难道给一富二贵,他们还小……”说时三个孩子就跑了。
安歌还准备了两份租借合同,她叮嘱二贵明天一早守在赵主任办公室门口,趁热打铁把合同草签了。
二贵不敢接,“要是不签怎么办?”
安歌把牛皮大信封往他手里一放,干脆利落,“那就送你回去种地。”
二贵,……小妹妹不是说真的吧。
冯超把车骑得飞快,后面坐着安歌。不早了,除了巡逻的联防队员,街上没什么人。幸好他俩白天赶完作业,这会回去洗洗就能睡。
“毛毛,我觉得大姐态度不太好,但她说得也是,我们是不是眼下得以学习为重?”
安歌眼皮有点沉,打了个呵欠嗯了一声,答非所问地说,“冯超,你知道吗,三十年代大上海就有空调冰箱。”
冯超还真不知道。
“时间不等人。”安歌喃喃道,只有敢闯敢干的才尝到鲜头。而无论什么时候,仓廪实而知礼节。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让她无法轻易评价别人的人生,也做不到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