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同于一分团愤愤不平的其他人,顾雷本人倒是极其淡定。
没办法,他现在不光实力暴涨,远超同龄猿人龙人,每天更是光听狂信徒们的赞美诗都要听腻了,特别是在整个老城区都欢天喜地的今天。
就在方才,心网的连接者骤然就超过8000多人,让他毫无防备地就接收到海量的、五花八门的杂乱信息。
其中,又以狂信徒们的声音最大,尽管人数不多,让他真有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
我难道真那么“光辉伟大、法力无边”?啧啧啧,我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真是太可惜了,否则我岂不是早左拥右抱、众星拱月!
只幸好内心理性仍在,他才能依旧表现得一如往常,却也常常走着走着就感觉自己要飘起来,并真越来越飘,越来越感觉自己该和太阳肩并肩,又怕被太阳熔化。
故那一道道异常锋锐扎人的目光,竟让他惊觉非常受用。
他感觉,身体里这气,一下就从膨胀的内心泄出不少,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用力踩着地面才有的、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奈何,顾雷还没享受够那种异常扎心、异常痛苦又让他异常愉悦的目光,市民们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就没那么锋锐伤人和让他愉悦了。
至于原因嘛,则是一群被杨威故意惩罚去做苦役的雪怀城市民们,终于也被解救出来。
虽一分团的众人还想让他们缓一缓,至少先穿好衣服再爬出迷宫一样的地窖。
可这些全星系最守旧、最在乎礼仪的云梦人,此刻却根本不顾廉耻,只穿上内衣就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更有人一出来就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大喊道:
“我活下来了!”
“是啊,诶呀,天哪,我,我居然我活下来了!感谢老天保佑!感谢祖宗显灵!”
“老公,老公,是你在地下护着我们娘俩嘛?是你嘛?你知道吗?我活下来了,我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了!老公,老公啊……”
……
如此,看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邻居、朋友乃至是亲人如此瘦骨嶙峋、遍体鳞伤,该是受到惨无人道的对待、几乎不成人形,人们再无法欺骗自己,再无法为黑钱而对那些可怕的流言视若无睹,更再无法蒙昧自己的良心。
人们眼里对顾雷的刺人敌意,也就一个跟着一个黯淡下来。
第一分团的其他人见了,自是畅快不少,吴雪镜最是感到喜悦。
她又想起顾雷最初说的那句话,觉得:
的确,真像顾哥哥说得那样,如果等这里所有人的心都完全被杨威的黑钱腐化后再出手,这里恐怕真就完了。诶,我真是太优柔寡断了,以后还得多向顾哥哥学习啊!
唯有顾雷的脸色越来越黑。
在他脑海里,狂信徒们狂热的赞美,那一声声朗诵不像朗诵、唱歌不像唱歌的吟唱,又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刺耳。
顾雷当即就狂躁难耐地想到:
铁木踏踏,你的管教工作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得力!那些新人到底有没没完啊!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为此责骂铁木踏踏。
毕竟,神怎么能为区区这点事就大发雷霆呢?
那岂不是太没神格!
最后,顾雷只能脸色阴沉地,甚至是带着挑衅地,环视了四周市民一圈,接着终究是只能无奈至极地抬头45度仰望天空。
下一刻,一声忧伤的叹息在顾雷心底悠悠响起:
亲们,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再恨我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让你们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