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光靠一场充满侮辱性的演讲,就想驾驭住那能开天辟地的神魔之剑,那可能嘛?
实际上,其他男人们虽然嘴上不再骂他,但偶尔瞥向屏幕的眼神也大多漠然,更仍是不敢对内环真正穷凶极恶的黑恶势力有哪怕一句的怨言。
直到一个身穿白色军装、背着手炮的矮小老者迈着缓慢却庄严的正步来到顾雷身边,与顾雷肩并肩地笔直站好。
“同志,我可以和你并将作战吗?”
看着老兵垂垂老矣却老当益壮的笔挺雄姿,不止中环的市民渐渐说不话来,连顾雷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顾雷本来是装备让蕾娜扮个贫苦少女来刺激一下市内的那些大老粗们的。
他就不信,看着孩子和女人都相继冲到他们的前面,与黑恶势力战斗在第一线,那些大老爷们还能忍得住。
而这老兵的刺激效果虽然也一样,但老兵那肌肉萎缩、弱不禁风的模样真让顾雷感到于心难安:
怎么可以劳烦这样一位功勋卓著、一生奉献的可敬老人继续为大家流血付出呢?
可老兵却丝毫不在意,转头认真问道:
“同志,我可以和你并将作战吗?”
更影响难料的是,顾雷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又有一个小孩冲到了顾雷的另一边,也紧绷着一张小脸,也要和顾雷并肩作战。
到这地步,不只顾雷说不出话来,连顾雷对面的那半超人也更不好说话,眯起的眼睛中隐隐闪烁着深感晦气的恶毒光芒,看向那小孩的目光格外可怕。
顾雷连忙要先赶那小孩回去,可那小孩就是倔强地不断摇头,任顾雷和老兵怎么劝、怎么推都不回去。
过一会,那小孩的爸爸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但那小孩还是一样死倔死倔的。
那小孩的爸爸当即大怒,重重地打了那小孩一巴掌,声音清脆而响亮。
可那小孩即使大脑发昏、眼里满是泪水,却依旧坐在地上挣扎,不肯随父亲离开。
小孩一边用力的要挣脱父亲那铁钳一样的大手,一边愤恨绝望地哭喊道:
“不,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我也要为保护家乡而战斗!爸爸你就是个懦夫,我最讨厌你啦——”
小孩的爸爸听了马上就愣住。
后那父亲就突然用力拉起孩子,又是“啪”地狠狠一巴掌过去,并把孩子朝市内方向远远抛了过去。
他指着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孩子就大声怒骂道:
“谁说你爸是懦夫的?你再这么没大没小,信不信我打死你。滚,快给我滚回家,别让我在这再看见你!滚!快滚——”
说完,那父亲,那男人,就气冲冲地走到顾雷的另一边,还恶狠狠地瞪了顾雷一眼,却总归是没离开,只睁圆怒目死死地瞪着对面那给家乡带来常年乌云、让孩子们相继绝望的可憎半超人,瞪着他们身后所代表的无边黑暗。
而他孩子则一下就连同疼痛昏眩都忘了,先是不信,后是开心,再就是控制不住地后悔、后怕。
看着父亲手无寸铁的高大背影,小孩内心分外迷惘、分外纠结,小嘴张开又闭上,真不知该不该回家。
倒是顾雷先开了口。
尽管那男人留下能对行动产生进一步的刺激,但他还是主动对那男人说道:
“你还是陪你的孩子回去吧!他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那男人又恶狠狠地瞪了顾雷一眼,极为不爽地吼道:
“要你管?我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酒鬼懦夫,我儿子更不是。”
顾雷无奈,指着对面密密麻麻的机炮大炮和自动战斗机器人直言道:
“请您务必回去,今晚的战斗绝对非常危险,你又连武器都没。你要死了,你的孩子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的!”
那男人一愣,转而就泪流满面,哪怕再用力地用手臂捂住眼睛、或用尽力气咬紧牙关也根本止不住。
他低着头,“呜咽”地艰难回道:
“就,就算我回去了,我的儿子难道,难道就能不后悔?他难道就不用和我一样,被像牲口一样随意驱赶、奴役?他难道以后就能不像小费那样,仅仅因说了几句真话就被打死吗?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嘛?”
顾雷无言,老兵无言,屏幕外的众人更是无言,整个城市的气氛徒然悲哀到了极点。
男人那响彻全城的、让他自己觉得很丢脸、却没人觉得很丢脸、反都感到理解同情的哭声,刺痛了每一个普通市民的心。
有人低头看了看颤抖的双手,看了看上面刺目的伤疤,再次咬紧牙关,面相狰狞地默默握紧拳头。
也有人双眼通红地摔碎酒杯。
他看了眼自己还没瘦到光剩骨头的肌肉,深感庆幸,豁然站起、转身就走。
他的朋友赶紧担忧地拦下他,劝道:
“不要冲动啊!没武器,你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那男人想了想,就直接掰下一条金属椅腿,朝着朋友、朝着众人大吼道:
“与其天天这般被那些吸血鬼当成牛马使唤、活活累死,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拼、去死!”
于是,更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亮起了血色的红光。
而回应他们此刻的心情、觉悟、勇气,中环各大小酒吧、地摊,就都突然依计划各闯入这样两三个人。
他们大都身材消瘦,却腰杆笔挺,眼睛平静中带着高傲、囧囧有神,衣服亦简单干净,充满了一种唯意志坚定、思想清晰者才有的清新气质。
且他们身后都跟着好几辆小推车,并都堆着成山的手炮、手甲、盾牌、通讯器、轻装甲等准备。
他们指着身旁小推车上武器,对着眼前不明所以的市民们淡淡言道:
“想战斗,就拿上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