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航远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没控制好就哭鼻子了,真的是这么大的人了,就算小的时候也没这么脆弱矫情的。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太想沈孟秋了,明明心里是高兴的,但就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哥,我心里憋得慌,拍完电影以后就憋得慌。”
就像是,还没有从上一部电影的拍摄状态里走出来。
需要一个彻底的释放,彻彻底底的从上一部电影的紧绷状态里走出来。
想要挣脱所有的束缚放声呐喊和哭泣,把所有挤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那新电影的会议可能要改到后天了。”
沈孟秋沉声说着,捧着年轻爱人的脸颊温柔地亲了一下。
……
贺航远这样的年纪总是盈满了无限的活力,平日里鲜活跳动看一眼都是生机勃勃,往常即使闲在家里休息也不会超过九点钟起床,今天都快十点了,整个人依然是睡得香甜的模样,长胳膊长腿的伸展开来,是极为放松的样子。
沈孟秋想起了小时候在奶奶家花园里看到的那只小奶猫,浑身雪白雪白毛茸茸的,蓬松柔顺的毛发在晨曦的光里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光晕,那时候的沈孟秋盯着那只猫看了又看,心里想着抱在怀里会不会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闻起来香香的。
可惜那时候他们家和奶奶家关系不是很好,等很久以后他再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只小奶猫的的影子,听人说,那只猫自己跑了。
再后来,小时候在亲戚家里,时常围着他喊哥哥的的精致小娃娃也不见了。
确实是,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
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沈孟秋亲自下厨为两个人准备早午餐,上一部电影《黑海》无论是前期准备还是正式开拍都消耗了贺航远太多的精力,贺航远虽然咬牙撑过来了,但整个漫长的拍摄过程对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和精神消耗巨大。
身体可以慢慢调养,精神方面,沈孟秋相信在他的帮助之下,贺航远也会慢慢恢复。
他们需要的,仅仅是时间罢了。
沈孟秋愿意把他的时间花在贺航远身上。
准备好了吃的,上楼去喊贺航远起来的时候,卧室却是空无一人,沈孟秋在书房里找到了刚才还睡得香甜的男人。
头发半湿显然没有好好吹干头发,估计洗完澡穿着睡衣就跑过来了,贺航远坐在书桌旁低头注视着翻开的剧本,手里拿着一支笔,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深陷思考的漩涡里,他抬头朝沈孟秋望了过去,那双昨夜里被泪水盈满的眼睛此时剔透而明亮,仿佛藏了亿万的星辰在里面。
“明天不是要开会吗?我重新把剧本改一改。”贺航远抿着嘴唇笑了笑,和沈孟秋讲起了拍摄电影《黑海》时候的一些事。
因为是封闭式拍摄,和外界也没什么联系,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也不可能一刻不停的拍。
没有自己戏份,或者是休息的时候,贺航远大部分时间都在片场待着,看安德鲁导演是如何调用现场的每一个员工,就像一场大型音乐会,身为导演的安德鲁是站在最前方引领众人的指挥,现场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最终奏响一曲和谐而美妙的乐章。
贺航远很难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既新奇又震撼,和他此前拍摄过的小成本电影完全不一样,《黑海》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贺航远拍摄了这部电影,也亲眼看着安德鲁是如何一步步完成一部伟大的作品。
安德鲁告诉他,一个好的演员想要最好的发挥,除了理解剧本和导演的理念,也需要融入到一部电影的运作里。
把剧本研究透彻了,才能更好的了解这个故事,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如果你知道如何运镜,就能知晓该如何表现才能在镜头里呈现最完美的状态。
漫长的拍摄时间里,贺航远不只是拍摄了一部电影,也不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安德鲁搭积木一般用一块块木头堆积成一个巨人,他成为了安德鲁身边的助手和学生,学习如何写剧本,学习如何运镜,学习如何去导演一部电影。
在那段无法和家人,无法和沈孟秋联系的时间里,这些新奇的事物成了缓解贺航远压力和孤独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