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上一秒还在为范仲淹的直言敢谏和刚正不阿激动,为大宋百姓能够有这样一位好官开心。
可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范仲淹带上一身行囊,只带着三两随从,落寞离京。
观众们突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了。
“唉,当好人太难了。”
“虽然是主动辞官,但我总感觉范先祖有点被迫的意思。”
“肯定啊,仁宗没有话语权,太后肯定不会想着让权的,我刚才查了这方面典籍,仁宗皇帝是在太后死掉之后才亲征的。”
“又是外戚专权,我真是服了,华夏虽然女帝不多,但专权的太后还真不少,还好文景之治后碰到了汉武帝了,不然我真怕外戚专权,让大汉给匈奴赔赔赔呢!”
“嗯,所以还是得庆幸有汉武帝,否则还真有可能出现第二个大宋,毕竟一直修生养息的话,匈奴人只会越来越猖獗,觉得我们好欺负!”
观众们心疼范仲淹的同时,突然更加理解了汉武帝。
这位大帝用他霸道狠决的手段收回了权力,不然就当时一个窦姓宗亲和王氏宗亲,又是在朝廷,又是垂帘听政的,谁受得了!
“当年,先祖是因为无奈辞官的吗?”江逸问道。
范仲淹叹息道:“老夫何尝不想在朝济一朝之天下,可惜时政不允,又因两次谏言得罪了太后,不得已只得离开。”
“所幸,老夫还可做一通判,虽为六品,却仍可为百姓做事。”
“第二年时,老夫又调到了陈州为通判,虽早已远离庙堂,但老夫心中,无时不牵挂朝廷之政,唯恐朝政失明,因而多次上奏疏议政。”
江逸回道:“这就是先祖在岳阳楼记中提到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晚辈斗胆请问,先祖这两句诗的含义是如何,为何一个是忧民,一个是忧君,两者有何不同呢?”
范仲淹抚须道:“身处朝廷,身居高位,若为君主考虑,则做出之决策、提供之建议,则难免向君而不向民,甚至是利君而害民。”
“若朝堂形成如此风气,久而久之,大宋必定乌烟瘴气,地方之臣子无法左右朝政之局,只能执行朝廷的政令。”
“因此,若朝上之臣只顾虑君的话,那谁,又来为百姓申冤做主呢?”
范仲淹面露忧思:“这亦是大宋的现状,不,不……”
范仲淹话到一半,突然摇头,心情更加沉重:“大宋的现状,比这还要难。”
“为什么呢?”江逸问。
范仲淹答道:“大宋如今大部分之臣子,皆以虑君之名义,实则虑己,他们害怕打仗,害怕武将功高,美其名曰怕诸将效仿太祖陈桥兵变,实则是怕武将分走了他们手里高高在上的权利。”
“我大宋重文轻武过甚,文臣早已习惯掌控各种权利,突然让他们分出一些来,如何舍得,这也是宋朝文武不同心之根源所在。”
范仲淹叹道:“杯酒释兵权,虽然让功臣得到了善终,却也间接造就了此等局面,一个武将说不上的朝代,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朝中能有刚正不阿,敢与大部分臣子,甚至是于陛下作对之文臣。”
“只有这样的文臣出世,大宋才能稍挺骨节,直起胸膛。”
范仲淹说着,眉头逐渐皱成了倒八字:“但如此一来,就又得仰仗明君出世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