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从来不知道体恤下人,也不懂得拉拢朝臣,除了在李世民面前之外,做人一向是鼻孔朝天,难怪他遇难之时全是落井下石之辈,没有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

“四殿下,您多少备着点,灵堂上多有不便之处,您”

“从现在开始叫我二郎。”李泰打断了他的话,推开他的手,迈开步子径直朝前走去。

“二郎?”云海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发现主子已经走了,他急忙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在大唐地位比较高的奴仆确实是管主子叫大郎、二郎、三四五六郎,即使是皇家也未能免俗。

但事有例外,所有的皇子里只有李泰最为特殊,上上下下所有的宫女太监没一个人敢这样叫他。

云海仔细的回想一番,发现除了长孙皇后还没有谁喊过李泰“二郎”,连皇帝都是叫他的小名青雀。

易阳就是要让自己变得接地气一些,李泰平时实在是太过于高高在上,以至于把人都给得罪光了。

长孙无忌之所以会气冲冲的去“教训”李泰,还不是因为李泰从来没懂事过,仗着自己是皇嫡子,仗着自己才华横溢,谁都不放在眼里,见到长孙无忌也得先摆出“君”的姿态,张嘴的称呼就是一句“长孙司空”。

进屋时见李泰没有一丁点盛气凌人的样子,哭的那般可怜无助,长孙无忌的心就软了下来。

他一声“舅舅”喊得长孙无忌眼泪都掉了下来,他往自己怀里一扑,多年的怨气立马风扫而净。

这孩子身上到底流淌着长孙家族的血,跟自己有着天然的亲近,这是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亲情。

走出回廊,雨突然停了,风却变得更大了,立政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前跪着数排文武公卿,过道的两旁站着整齐的两列白衣侍卫。

李泰刚走到门前的石阶下,迎面走过来两个五十多岁的大臣,李泰抬头望去,认得他们便是千古名臣房玄龄和魏征。

房玄龄很早就投在了李世民帐下,是一路陪着李世民打天下的大功臣。魏征则是李建成的部下,李世民登基后一直重用他,他是一路帮着李世民治天下的大功臣。

李泰知道他们都是李世民的肱股之臣,更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坐上皇位,最大的阻力就是来源于他们以及长孙无忌的不认同。

他们两个自然也看到了李泰,长孙皇后薨了,李泰没有一直留在灵堂,居然奉旨去偏殿休息了,太子和九殿下也奉了旨,怎么都没去休息?

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起这两位以耿直为标签的大人反感了,见李泰没有踏上台阶,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就知道他又想摆皇嫡子的架子,等着自己过去参拜他。

李泰出生就被封为宜都王,后来又进封卫王,九岁又被封为越王,坐拥二十二州,前年兼领左武候大将军的同时,又被授予了雍州牧之职。

论品级他们就是应该拜李泰的,而且是见面就得拜。

他们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却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他们就装作没有看到李泰,走到李泰的面前连个眼神都没往他的身上飘,他们就那么自然的踏上了台阶。

以李泰的性情必然会上前拦住他们,可是他们身后却没有一点声息,上了两级台阶,他们双双回头,只见李泰对着他们抱拳长揖,躬身近九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