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夜色渐深,苍穹之上响起了几声闷雷,林间雨势也大了起来。
鸟鸟则蹲在树冠之上,仔细搜索着周边山林,以免有人摸到附近。
而骆凝已经在鸟鸟的指引下,绕过庄园摸到了跟前,此时和身着夜行衣的云璃一起站在树干后,眺望山下园林里的刀光剑影。
因为雨势较大,庄园内又乌烟瘴气到处都是人,根本看不清战局,母女俩自然有点担心。
折云璃提着长刀,皱眉道:“要不我过去接应?”
骆凝摁住云璃肩膀,轻声道: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过去不是给你惊堂哥和师父拖后腿,就在这里老实等着。”
“我练了五张鸣龙图,寻常人奈何不了我……”
“我不也练了五张?上次和你师父比划,照样被一个照面摁地上……”
“这能一样?师娘伱就是练十张图,遇上师父不照样是挨打的份儿……咳……”
折云璃发现脖子后面传来一股寒意,当即识相闭嘴,做出乖宝宝模样,默不作声朝山下眺望。
骆凝看在场合不适合的份儿上,倒也没拾掇云璃,在原地又等了片刻后,便听见树林里传来了细微声响:
沙沙沙
树林中,夜惊堂腰悬佩刀在前面探路,薛白锦则走在最后压阵,以免公孙锦等人追上来偷袭。
梵青禾手里抱着包裹,以免被雨水淋湿,因为潜入丹房过于刺激,到现在心还在怦怦跳,导致脸颊有些泛红。
而仇天合跑来找武圣麻烦,虽然根本没碰到仲孙锦,但同样有种虎口脱险之感,行走间用手抹着脸上雨水,边走边说着:
“这燕都十二侍果真名不虚传,我的天合刀遇上那三个太监,被克的死死的,怎么都是他们先发制人……话说夜小子,你怎么也来了燕京?”
夜惊堂仔细注意着周边动静,往云璃的方向行进,对此回应道:
“前些天就来了,一直都藏在城里,碧水林的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没想到把你们引来了……”
“是吗……”
话刚说不过几句,林中就传来动静,鸟鸟也煽着翅膀飞了过来:
“师父!”
“夜惊堂,你们没事吧?”
“叽叽叽……”
夜惊堂瞧见凝儿走出来,心头自然欣喜,但云璃和冰坨坨都在跟前,他也不好上前就啵啵嘴,当下只是道:
“我们没事,快走吧。”
薛白锦见仲孙锦确实没追上来找死,来到凝儿身边后便放缓了脚步,目光投向夜惊堂的双腿。
两人方才被轰天雷闪瞎眼睛,夜惊堂持双刀闪到了她面前帮忙挡仲孙锦射来的暗器,虽然上半身护的泼水不进,但刀的长度就注定了护不住脚,小腿上被暗器擦了几下,此时明显能看到裤腿破了。
薛白锦见此询问道:“你腿上的伤重不重?”
夜惊堂皮糙肉厚的,其实都没太注意,闻言低头看了看:
“皮外伤罢了,无伤大雅,你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事。雨下大了,回去再说吧。”
夜惊堂见冰坨坨走到了前面,也没再多说,又来到青禾跟前,询问道:
“有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梵青禾抱着怀里的包裹,以免被雨水淋湿,闻言有点恼火:
“这仲孙锦就是个老狐狸,丹房里面只放了两盒雪湖花,估计是炼一颗取一份药材,专门防着外人洗劫。里面的纸我还没看,但肯定不会把丹方写上面,只能回去慢慢研究……”
夜惊堂已经无伤得手了明神图,过来能额外拿两盒雪湖花已经算意外之财了,对此道:
“不着急,先回去修整一番。我们这么一闹,只要仲孙锦没确定我们已经离开,就绝不敢出碧水林,实在不行再杀个回马枪即可。”
因为还没离开碧水林范围,随时可能出现岔子,一行六人也没多说,在简短沟通几句后就隐入山林深处,朝着京城飞驰而去……
而另一侧,碧水林中。
从夜惊堂撞开金佛,到搏杀结束,说起来也就片刻时间。
原本十几号江湖贼子,是想趁着平天教主带头冲锋,他们跟在后面浑水摸鱼,等到发现带头的跑了,他们自然不敢留下来殿后,帮忙对付仲孙锦,几乎是同一时刻四散而逃。
因为交手时间短暂,加上华俊臣等人摸鱼、江湖贼子从心,虽然场面看似打的热血沸腾,但实际上连人都没死几个,就丢了点药材。
随着江湖贼子飞遁而起,华俊臣提刀和李光显一道,硬追到了围墙边缘,直到后方传来一声:
“穷寇莫追,回来。”
华俊臣才做出心有不甘之色,对着漫天夜雨冷哼一声,收刀往佛堂折返,沿途关切道:
“李兄,你没受伤吧?”
李光显就是个禁军教头,每月百十两银子的俸禄,同样是被抓壮丁而来,怎么可能真玩命,方才一直跟在华俊臣后面打酱油。华俊臣都毫发无损,他自然没事,此时抹了把头上细汗:
“无妨。这群贼子着实胆大包天,要不是华兄把剑给了仲孙先生,兵器不趁手,今天非得留下几个……”
“唉……”
华俊臣也看出李光显和他一样在摸鱼,当下也没再多说,快步回到了佛堂之前。
原本巍峨庄严的佛堂,在夜惊堂的横冲直撞下已经破损,屋顶垮了好大一块,露出了钢铁骨架;而侧面的窗户上也有一个破洞。
此时千机门的弟子,正在把昏倒的同门从丹房里抬出来救治;而三个大太监则在佛堂周边警戒。
仲孙锦身着灰袍手提佩剑,站在满地狼藉的丹房中,仔细检查丹炉是否受损,表情依旧风轻云淡,并没有太多异色。
华俊臣来到丹房入口,低头瞧见下面乱七八糟的场景,皱眉道:
“仲孙先生,情况如何?仙丹被南朝贼子抢走了?”
“丢了些许药材罢了,损失不大。”
仲孙锦确定丹炉没受到殃及后,脚尖轻点便跃出丹房,落在了金佛之前,把宝剑抵还给华俊臣:
“华贤侄确实是人中龙凤,只可惜往日不曾涉足江湖,缺了点经验,往后只要多加历练,追上老夫也不无可能。”
仲孙锦这话显然有点抬举,但也不完全是客套话。
方才乱局一起,连三个大太监都没摸清局势,华俊臣便知道把兵器丢给他遇敌,这眼力反应首先就超出了常人一大截。
至于后续表演迷踪步,打完未伤一人还衣不沾血,仲孙锦虽然看到了,但并不觉得这做法有错。
毕竟他照样也在离的老远秀身法。
明知道两个武圣杀上门,目的还是抢他身上的重宝,他还跑上去血拼,打赢了重伤、打输了资敌,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若不是碧水林是他的地盘,发现夜惊堂和薛白锦前后合击,他扭头就跑了,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此时朝廷的高手全部得以保全,没出现重大伤亡,丹方等关键物品都在,就丢了一份药材,这相较于南朝派过来的阵容来说,已经算是有惊无险了,为此仲孙锦真没啥恼火愤慨。
而华俊臣被仲孙锦如此夸奖,着实有点老脸挂不住之感,恭敬接过佩剑:
“先生过奖。嗯……现在怎么办?是去追杀,还是在这里等着国师过来?”
仲孙锦摇了摇头:“国师已经用了丹药,此药同样是让人以破而后立之法脱胎换骨,短时间过不来;不过只要老夫不死,南朝也拿不到什么。现在出去,很可能被南朝贼子伏击,就在这里等着吧,夜惊堂敢杀回马枪,便让他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