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灯火通明,屋内的大圆桌上,七个穿着各异的女子在圆凳上就坐,酒过三巡脸颊上已经多了一抹酡红。
因为都比较熟,坐在一起干喝酒也没啥趣味,吃到半途水儿又提议开始玩酒筹令。
钰虎和太后都没上船,饭桌上把签筒拿出来不太合适,为此玩的只是真心话之类的,上家问下家答,彼此轮着来。
夜惊堂坐在三娘和凝儿之间,凝儿旁边是水儿。
水儿作为上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凝儿,丝毫不避讳师尊身份,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敢出口,比如什么:
“第一次啵嘴是什么感觉?”
“有没有在屋外和夜惊堂乱来过。”
凝儿面对这种句句不离那点事的问题,哪里招架的住,基本上轮到就喝酒,本就不胜酒力,不过几圈下来就给灌翻了,偏偏她是下家,还收拾不了水儿。
为此在忍无可忍后,脸皮比较薄的凝儿也豁出去了,轮到她提问后,转头看向身边装木头人的小贼,询问道:
“夜惊堂,桌上谁是没毛丫头?”
此言一出,热热闹闹的酒桌顿时安静了下,几个姑娘都在眼神古怪,连笨笨都坐直几分,瞄了瞄旁边的姐姐。
钰虎心智倒是十分过硬,慢条斯理晃荡着酒杯,等待夜惊堂回答,似乎此事和她毫无关系。
而水儿则是半点不脸红,还手儿撑着侧脸,打趣道:
“凝儿,这桌上可不止一个没毛丫头,他要是真能说出来,今天怕是没法站着走出屋子。是吧怀雁?”
太后娘娘正在笑眯眯吃瓜,听见这话一愣,转过头来:
“你提本宫作甚?本宫又不是没毛……呸呸……”
“哈哈……”
发现太后娘娘自爆门户,桌子上顿时传出几声嗤笑,臊得太后娘娘脸色涨红。
而凝儿听见这话,还以为太后也是白玉老虎,觉得问题不合适,就又改口道:
“算了,我换个问题。夜惊堂,你和三娘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什么?”
三娘本来也在吃瓜,见凝儿矛头转过来,不满道:
“凝儿,你就会窝里横是吧?”
夜惊堂见姑娘们都放的比较开,都开起毛毛的玩笑了,他自然也没太含蓄,想了想道:
“最大胆的事,是以前陆仙子帮我刻了个‘一夜湘君白发多’的玉萝卜……”
“惊堂!”
话没说完,腰眼就被拧了一圈。
三娘前后都给了,结果凝儿不陪着她,导致到现在还是她一个人胡来,本就不好意思。
见惊堂还敢提起,她面红耳赤,起身把夜惊堂往外推:
“伱喝醉了就出去醒醒酒,怎么有的没的都往外说……”
夜惊堂见百依百顺的三娘都羞的要揍他了,便打了个哈哈,老老实实被推出了房门醒酒。
青禾坐在三娘旁边,瞧见三娘反应这么大,还有点疑惑不解,悄悄询问凝儿:
“凝儿姑娘,玉萝卜是什么东西?”
凝儿哪里好意思大庭广众回答这种羞人问题,眼神忽闪有点尴尬,水儿见此颇为好心,帮忙解释道:
“小摆件罢了,待会我给你刻一个。”
东方离人左边挨着姐姐,就坐在梵青禾旁边,虽然她没玩过那么花,但看过侠女泪的画册,知道玉萝卜应该是一种降服妖女的法器。
虽然她想看看那法子到底怎么用,但和师尊联手欺负梵姑娘,太失没大妇气度,此时还是凑近解释道:
“闺房中用的物件,好奇的话,让师尊有时间给你演示下即可……”
“离人,你欺师灭祖是吧?”
“哈哈……”
屋里哄笑声一片,门外依旧细语绵绵。
夜惊堂听着媳妇们互相开荤笑话,眼角满是笑意,见三娘脸色酡红,手儿轻轻扇风,也在屋檐下醒酒,便抱着腰凑到耳边:
“害羞了?”
三娘因为刚才的话题,都不好意思见人了,怕抱着被发现,把腰间的手拉开:
“屋里有客人,做什么呢?你再醒醒酒,我进去了……”
说着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夜惊堂笑了下,回头打量几眼后,又在院子里找起了的鸟鸟。
结果发现秀荷和红玉坐在侧屋里,正在嗑着瓜子偷偷闲聊,而鸟鸟则蹲在两人中间的小案上,左一口右一口的要饭。
夜惊堂刚在廊道中打量一眼,还没来得及询问两个丫鬟在聊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院外忽然传来的了小跑声,脚步颇为急促:
踏踏踏
夜惊堂目光一动,看了眼还在热热闹闹吃饭的大厅后,飞身而起跃出院墙,无声无息落在侧面的巷子里,抬眼便看到云璃撑着油纸伞从街上跑了回来。
夜惊堂见此来到巷子口招了招手,询问道:
“云璃,你怎么才回来?刚才等你吃饭,等半天不见你人,都已经开始吃了……”
折云璃快步来到跟前,可见脸颊上带着三分焦急:
“惊堂哥,好像出事了,师父不见了。”
“嗯?”
夜惊堂听见这话,不由一愣,把伞接过来撑在云璃头顶:
“不见了?”
而也在此时,院墙内传来响动,身着红裙的女帝,也从院墙内飞身出来,落在两人跟前,蹙眉询问:
“怎么回事?”
折云璃瞧见女皇帝,还有点紧张,不过这时候也不敢耽搁,解释道:
“我刚才不是去找师父说情吗,师父在屋里不知道作甚,让我等一会儿,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隔壁就传来‘轰隆’一声,我跑进去一看,发现屋里乱七八糟,墙都被撞烂了,师父也没了踪迹……”
夜惊堂听见此言,心头不免疑惑。
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冰坨坨发现了行踪不明的强人,在暗中鬼鬼祟祟或者窥探,才忽然破墙而出。
冰坨坨目前和他一样,都是武圣守门员,没当场抓住而是追了出去,只能说明对方武艺也差距不远。
这里是旌节城,冰坨坨就住在行宫边上,若是真出现能和冰坨坨扳手腕的高手,那可不是小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北梁派过来解决他的四圣某人。
念及此处,夜惊堂严肃起来,转身道:
“我过去看看,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折云璃有点担心师父安危,但这种突发情况,她跟着有可能拖后腿,当下只是点头。
钰虎知道夜惊堂伤势没痊愈,这时候若是遇到项寒师之流,和薛白锦联手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想想跟在了身边:
“我陪你一起去。”
夜惊堂为了保险起见,也没拒绝,带着钰虎一起遁入了夜间雨幕……
滴滴答答……
薛白锦居住的客栈处于闹市区,距离行宫并不远,随着异样突发,便有大队黑衙捕快赶到,在客栈上下清查,街道上也围了一堆吃瓜百姓,彼此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
“好像是闹贼了,刚才我正在隔壁涮羊肉,楼上嘭的一声就炸了……”
夜惊堂身着黑袍无声落在人群之后,眼见‘后门枪’小王在客栈门口封锁现场,他便抬手示意,几个黑衙捕快便迅速开始清场:
“衙门办事,都散了……”
“走走走……”
等围观的百姓被驱散后,夜惊堂才带着钰虎,来到客栈二楼,找到了薛白锦居住的房间,进入其中打量。
房间原本很是整洁,但此时已经散落了些碎瓦和雨水,行囊等物应该是被小云璃给收起来了,以免官府发现,屋里并没有其他杂物。
钰虎走进房间打量一圈后,看向了被褥掀开的床铺,又望向地板上的裂痕:
“她刚才在床上打坐,忽然起身撞出了墙,落脚力道似乎不是很稳……”
夜惊堂半蹲下来,用手摸了摸落脚之处的地板,发现被震成了碎絮,手指摁都是软的。
而原本窗口的墙壁,连着屋顶出现一个大豁口,雨点都能落入屋里,可见起跳力度极大,少说飞出去了十几丈。
夜惊堂来到断壁残垣的边缘,朝着缺口的方向眺望,而后来到十余丈外的一处围墙上,果然发现了被踩踏的龟裂痕迹,他回过头来:
“往北方去了。”
女帝抬眼看了下北方,眉头皱了起来:
“北边出了城就是天门峡,她不会被引蛇出洞,跑去关外了吧?”
出了天门峡,就是北梁辖境,同样驻扎着千军万马,项寒师和吕太清互相牵制,如果没走的话,当前也可能留在那边。
夜惊堂念及此处,不敢半分耽搁,飞身跃起顺着足迹,朝北方迅速追去。
女帝虽然并不喜欢那敢扒她衣服的女反贼,但薛白锦有被招安的希望,只要顺利招安,就能和夜惊堂一样,成为大魏未来的栋梁,若是现在被北梁灭了或者拉过去了,对她来说肯定是损失。
为此女帝发现情况不对,也没大意,飞身而起轻若鸿雁,跟在了夜惊堂身侧,飞驰途中不忘把伞顶在前面破风,硬是把雨水挡了个滴水不漏。
两人如此飞速疾驰,只用了片刻时间,就跃出了旌节城的高墙。
旌节城北面地理环境特殊,仅有的几里平地,修筑上了各种碉堡墙垛,时刻有兵马驻守。
而清江则从城外绕过,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清江上游便是绵延二十余里的峡谷,两侧崖壁如同刀削,根本没有能行走之处。
薛白锦进入峡谷,必然是踏水而行,不会留下足迹夜惊堂和女帝进入峡谷后,就失去了方位,只能顺着江道一直往上游找。
峡谷内昏暗无光,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线天,女帝凌波而行走在身侧随着夜惊堂进的越来越深,眉梢慢慢蹙了起来: